限定游戏故事简介无业游民张羡琢晚上正出门买宵夜,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就这样冷不丁地被世界选中,参与了每天都会死人的逃生游戏。系统任务员:第一次见,给你带了见面礼,我的加油抱抱。张羡琢白眼一翻,拒绝了他的示好。而在游戏的最后,血色大门如神祇般降临,张羡琢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他说,“张先生,抱抱道具兑换成功,加油buff护体,恭喜你已成功通关。”人物简介张羡琢无业游民,自认为是社会边角料、普通人一名,莫名被卷入逃生游戏中,体会到了生死边缘的多样人性,也在其中慢慢成长逐渐变得完整。总体来说,副本中很能苟的好人一枚。陆岭南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会觉得他周身笼罩着一层「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感,似乎很不近人情,但偶尔又看到他热情得很,让其他进入游戏的人捉摸不透。副本五:长乐祭神村(上)01仓库如今已然是一副家的样子,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正拿着遥控器换台,总觉得今天时间过得很慢。电视里在播国外的一座海底火山爆发,一艘无人科考船正在前往去水下勘察,整个画面湿漉漉的,一如我这里最近的天气。正逢梅雨季节,窗外淅淅沥沥地一直下个不停,雨水顺着卷帘门的缝隙往下流淌,在入口处汪了一小摊水。沙发一旁的落地灯亮着,光温暖地散在我的四周,我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刚走没两步,身后原本是刻意开着想让家里有点人声的电视,突然就没了声音,只传来一阵‘滋滋滋’的信号不好的雪花声。我怔在原地,心跳陡然开始加快,缓慢地回过头,入眼的不再是我那熟悉的仓库客厅,而是一片烟雾缭绕的村庄小道。这泥泞的道路上此时熙来攘往,我被好几位穿着大红大绿,脸上戴着夸张面具的人撞了肩膀,面具下的人偏过头瞥了我一眼,而又迅速回过头去,手上挥舞、脚下蹦跶的动作未停。“来了。”我心里嘀咕了一声,左右张望着往回退了几步,找到了个没人的角落站定。透过这些闻着呛鼻的烟霭,我看到有好多好多位青壮年男人,他们肩上扛着一座又一座巨人般高大的神像,在锣鼓和鞭炮声中结队往前巡游着。此时四周云雾笼罩,朦胧的和仙境一般,这些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神像就像是真的神明从天而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人们的拍手欢呼声,队伍里不时地传来‘——吼——嗬——吼!’的高唱打气声,神明从闹哄哄的人群间穿过,四下人头攒动,纷扰一片,俨然是一副十分热烈的场面。下一秒,我眼前倏地亮起熟悉的电子荧光屏,NX309的声音响起。“张先生,你好,我是你的任务派发员NX309,好久不见。”我点了点头,屏幕上的字体闪现,【主线任务:在本世界待满五天且能活着离开,副线任务:发现本村庄隐藏多年的秘密】“张先生,游戏明天开始,今夜可以好好休息,祝你好运。”NX309一仍旧贯地没有和我再说些什么,直接切断了屏幕。此时神像巡游的队伍已经远去,在逐渐消散的烟雾中,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神色迷茫落了单的人,数了数,加上我竟然有七位,三男四女,我们抬眼互相对视后走到了一起。“大家应该都是玩家吧?”一个气度从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微笑着问。“是……”“嗯。”大家三三两两地回应着,看这些人故作镇定的模样,应该是没有新人。“我叫周庆明……”这个中年男人正准备自我介绍,这时,从远方有一位年逾六旬的驼背老人向着我们小碎步跑来,男人识趣地闭上嘴站在了一边。这驼背老人老远地就冲着我们抬起了打招呼的手,“各位……”他脚步停在我们的面前,因为跑得匆忙不时地弯腰喘着粗气,“等你们多时了……”他看着我们咧着嘴笑,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他踮起脚尖抬手数了数,“七位?少了一位……”说话间,我的视线掠过这老头的头顶,从远方的尘雾中,我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衬衫,长筒西装裤的高个子男人正不慌不忙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这老头发现我们的视线都在他的身后,缓慢地转过身来,后扬着腔调说道,“哎,八位,齐了!”这位晚来的男人身材颀长,柔顺的黑发温和地贴在两鬓,几缕翘起的微卷刘海随着风在额前翘着,他白衬衫的袖口被随意卷起到手肘间,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条缠着金丝的红色手绳,迎着这暖阳,他给人一副像是总裁在公司正激情昂扬地开着会呢,结果下一秒冷不丁地就进入了游戏的感觉。男人在我身边驻足,我心里一‘咯噔’。老头拍了拍手,“那么各位,跟我去你们的住处吧。”老头在前面带着路,我们八个人一声不吭地跟着。这老头不时地回头眼角带笑看向我们,“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五天后我们这里有祭神活动,现在非常需要人员帮手,对了,这活动非常热闹……”他话腔里都带着自豪的意味,“到时候你们忙完了,可以一起参加。”‘听着这老头的话,我们八个人难道是来这里工作的?’我心里暗自琢磨着。站在我身侧的男人手垂着,不时地碰到我同样垂在腿边的手,接着,他小拇指看似是无意地轻轻勾了勾我的指头,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整个村庄所有的街道两侧都悬挂着红灯笼,我们一行人跟着老头走过的小道间还有些被人供奉的小神像,这些神像面前的香炉中香灰漫溢,神龛前还有些烂了大半的香蕉苹果。一路走下来,这个村庄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非常喜欢供奉神明、路边小神像的神龛随处可见。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大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杂草丛生,地上倒着很多个看样子有些年头,颜色都发淡了的红灯笼,和外面相比,这里显得极其破败。“各位,这里就是你们接下来住的地方,对了,房间不是很多,你们最好啊两两一组,明天早起后我会告诉你们要从哪里开始工作,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驼背老人微微点头,双手背后往门外走去,末了又转过身来提醒了一句,“今晚啊最好早些休息,省得明天起不来,白天工作啊可多着呢。”老头冲我们摆摆手,走出去后关上了门。老头离开后,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咱们分个组吧,听这NPC说的,两两一组。”刚刚做了自我介绍,名字叫周庆明的中年男人说。“怎么分?这谁都不认识谁的……”穿着红色上衣的女人双手插兜,幽幽开口道。“要不出手心手背吧,男女分开。”一旁看样子年纪似乎才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提议道。“行,那就这样分吧。”周庆明点头。其他人纷纷同意,按照性别分开,走到一边开始分队,我看了眼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他悄悄地对我指了指手心。周庆明和刚刚提议的年轻男孩子出了手背,分到了一组。分完队后,所有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四处查看。我也装模作样地往院子深处走去,余光瞥见站在我身侧的男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装作没看见,走到了院子的角落,站定后利索地回过身去,他没料到我突然地停步,一时间顿住,离我离得极近。我看着他,他也回看着我,接着,我俩同时笑了。“三三,好久不见。”陆岭南说。我那句‘有点想你’哑在了喉咙间,“好久不见。”我回道。这大院子很方正,中间有一座假山景观石,本该盛满水的水池此刻底部满是青苔,一片干涸,细细看还有些陈年鱼骨落在角落。“有四间房,咱们随便分一下吧。”周庆明提议道。这院子左右两侧各是两间大的卧室,家居摆设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我和陆岭南等他们三队选择完后,自动落到了靠近院子深处的那间。推开门,灰尘迎面扑来,我眯着眼抬手挥了挥,陆岭南走进去后环绕了一眼四周,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靠着墙的还有一张方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咱们要不要一会儿出门看看?”我询问道,“这把游戏地图还挺大的,看样子整个村庄都能逛,刚刚来的路上,我看到这个村庄最右边有一座特别华丽的建筑,不知道是什么……”我正说着话呢,陆岭南坐在了床边,他看着我,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床沿。“干吗?”我一愣,问道。“床太硬了,硌得慌。”他说。“硬床好啊,对脊椎好。”我走上前去,弯腰按了按床板,是有点硬。“对你不好,会硌膝盖。”他小声嘀咕着说。“关膝盖什么事?我又不跪着睡。”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陆岭南:“……”我:“……”陆岭南:“嘿嘿。”门外传来敲门声,“在吗?”是周庆明的声音,我瞪了一眼陆岭南,正了正色,跑去开了门。周庆明看到我,神色顿了一下,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年轻的男人问我,“你脸怎么通红的?”“热的。”我解释道,陆岭南走到了我的身后。这年轻男人没有多想,他冲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张岩墨。”“你好,张羡琢。”我点点头,和他握了下手,陆岭南小声地‘啧’了一声。“本家啊,都姓张。”张岩墨性格很开朗,看样子很能活跃气氛,他看向站在我身后的陆岭南,也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张岩墨。”陆岭南顿了三秒才开口道,“陆岭南。”站在一边的周庆明看着我们,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在观察我们。“游戏明天才开始,现在是最适合出去探路的时候,我和她们女的也说好了,大家一起出去看看怎么样?”张岩墨邀请着。“好啊。”我同意,站在院子假山边的四位女生正在往我们这边看,看到我们从屋内走出来后,她们也迎了上来,我们聚在了一起。年纪稍大,穿着红色上衣的女人叫陈兰;扎着马尾面上看不出神色的年轻女生叫赵欣雯;短发、嘴角有一颗痣的女生叫孔初昭;染着浅发色,穿着灰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叫章珈瑶。我们一行八人,张岩墨打头走在前面,他推开沉重的褐色木质大门,此时天色渐晚,整个村庄外道路两边的红灯笼都被点上了灯,红光在微风中摇曳,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苍凉美感。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后,皆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一个本地村民都没有?”章珈瑶四处望着,说道。“对啊,好奇怪啊,和白天时那么热闹相比,简直是静得可怕。”孔初昭说,她将上衣外套的拉链往脖颈间拉了拉。“怕什么,游戏明天才开始,现在是最安全的。”张岩墨话意中虽也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自己很镇定地说。“还不知道这把游戏我们要做什么……”走在最后的陈兰开口,“我们的住处那么破败,看样子我们并不是什么客人……听NPC说的意思,应该是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做些什么工作。”听到陈兰说的话,大家都若有所思。“要不,别一起走了,村子这么大,大家分头查看吧,也节约时间。”一旁始终闷不作声的周庆明开口道。“也行,反正今晚很安全,到时候稍晚些我们分享一下各自看到的线索呗。”张岩墨像是周庆明的跟班,忙不迭地同意道。大家都同意后,分着不同方向的道路散了,我和陆岭南往村庄最右边探着路走去。这路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石头制成的神像,我驻足,弯腰仔细地瞧了瞧。这神像盘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童子模样,神像的眼角弯弯,像是在对着我笑,看久了,我竟然觉得他笑意更深了。我站直身子,绕到神像的身后看了眼,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我心头猛地一惊,我知道这神像和现实世界中神像不一样的地方了。这微笑的神像后脑勺竟然还有一张脸,而这张脸上,是阴沉沉地带着怒意的神色。神像的双眉紧蹙,双眸怒视,张大着嘴巴,嘴巴里是密匝匝的尖牙,一副马上要跳出来生吞看向自己的人一般。我连连后退,“他们拜的这是什么神?”我说。“看样子不像是神。”陆岭南也见到了神像的另一张脸,“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一定。”一阵冷风吹来,我原地打了个哆嗦。02薄暮冥冥,我和陆岭南俩人一路沿着小道往前走,这道逶迤向北,直通村庄的最右处。路两边不时地有石头神像出现,他们微笑的面容离我越来越近,走过去后,又觉得后背一直被他们另一张脸注视着,一时间整个后颈都出了层汗。我抬眼丈量着自己离村庄最右处那座建筑物还有多远的距离,沉沉月光下,远方群山万壑皆陷入黑夜之中,一阵夜风吹过,路两旁的杂草簌簌有声,其间虫鸣阵阵,更显此地荒芜。“怎么路上一个村民都看不到?现在也不是很晚吧?”我原地停下,转过身去望了眼,我们挑选的这条小道附近仅有几户零星人家,而此刻,他们的住处全都拉上了灯,一片漆黑。陆岭南脚步未停,此时和我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三三!”他唤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去,见他正朝我挥手,后又指了指前方,我快步往他身边走去,迎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位佝偻着腰正在扫地的老妇人,而在她的身后,正是那座白天时我看到的外观华丽的建筑物,见它全貌,想来应该是一座庙宇。这庙宇的屋檐上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黑夜中幽幽地亮着红光,而庙宇前又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槐树,看样子有些年月了,树干极粗。这老妇人便在这红光笼罩的槐树底下,持着根长条扫把正在绕着树身扫地。“你好。”我站在她的身后,打了声招呼,这老妇人像是早就发现了我俩的存在,她停下手中的事,驻足抬眸看着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外乡人是不能进庙的,你们要是想拜神,就去拜那些小神像吧。”她的嗓音嘶哑,态度十分冷淡。“我们没有要进去。”我撒谎说道,眼睛却瞄见这庙的木门正半掩着,但从那缝隙往内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清。这老妇人见我一直朝庙内张望,蹙了蹙眉,手中的扫把开始往我们的方向大力扫来,俨然是一副在驱赶我们的样子。“既然这样,就别挡我的道,快原路回去吧。”她垂着脸,面部在头顶摇曳的灯笼光照下明明灭灭,渐渐变得有些阴森起来。我眼神示意陆岭南先往回走,走了大概有一段距离后,我回过头去,就见那老妇人站在那槐树底下,像一尊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正死死地盯着我们。我与她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之下,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待死物般的漠然感,这突如其来的感受让我心头一凛。我回过头来,抓住陆岭南的手,边往前拽着边说,“这庙不太对劲,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陆岭南的手心温热,他迎着我的话说道,“确实不对劲,这村子这么迷信,怎么会在庙门口种槐树,还让它长得这么粗。”我连连点头,同意道,“对啊,槐树,木鬼啊,这棵树干能长到这么粗,指不定都附身沾着些什么妖魔鬼怪了……”我话还没说完,突然间,陆岭南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我怔在原地,问道。“这路两边的神像,面容好像和刚刚我们来时所看到的不一样了……”我闻声看去,本该迎面看到的是怒视那面的神像,现在却全都变成了微笑那一面,这神像的两张脸不知为何,颠倒过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一股寒意涌上我的脊背,“这神像怎么还能活动的?”我往前走近了一步,伸着头看了眼神像的脖子,明明是完整的石头制成的脖颈,一点缝隙都没有。“刚刚那个老奶奶说,我们可以拜这些小神像是不是?”我想起那老妇人说的话,扭头问道。陆岭南把我往回拽了几分说,“别拜了,怪瘆人的。”我回头看向庙宇的方向,槐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她好像离开了,走吧咱们?”我提议道,“如果那个老奶奶还在门口,我就去引开她,你进去看看。”陆岭南做了个‘OK’的手势。回到庙宇外,我四处张望了眼,没有瞧见那老妇人的身影,眼下只剩那根长条扫把倚靠在槐树树干一侧。原本是半掩着的木门此刻也被关上了,陆岭南走在我的前面,他伸出手试探地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他抬脚踏了进去。一股浓郁的香火味扑面而来,看样子白天那游神活动终点就是这里,吸引了不少人在此处烧香。整个庙的内部方方正正的,四个角落皆点着红色长烛,屋内寂静无声,烛光立着,倒是正巧能让我们看清庙内的摆设。这庙的中间是一排造型各异的神像,我仔细地瞧了一遍,全是白天时我在烟雾中所看到的那些。它们和现实世界中我所见过的神像不同,相比于我认知中面容慈祥的神佛,它们则全是长嘴獠牙,口似血盆,更有甚者三头六臂,手中执着流着鲜血的人头,正怒视着前方,一派让人胆寒惊怕的模样,让我没有一丝想要跪拜他们的想法。这神像的面前地上摆着六张蒲团,看样子被很多人跪过,整个蒲团的中间都瘪了下去。陆岭南此时已经绕到了众神像的身后,我就见他站在那,歪着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见我走了过去,他抬手从左往右对着神像指了一遍。我这才看到,这些神像的后脑勺,竟然如同村庄道路两侧的小神像一样,都还有着另外一张脸,而和他们刚刚那般让人看了心生恐惧的面容相反,这后面的脸上眼角带笑,唇角弯弯,昭然是一副仁慈祥和的模样。可细细看,这些神像的嘴角却有着一丝颜色发暗的猩红色,就像是刚刚他们才带着满面笑意,美美地饱腹了什么一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和陆岭南快速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绕到了能够看到大门入口处的角落。进来的是一位鬼鬼祟祟的男性村民,他刚踏进庙内便疾步走到蒲团前跪了下去,接着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说完后一连磕了九个头。结束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团油纸布包着的圆形物体,他将这布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团类似于动物心脏的肉块,我见到此景,想到雾瞑公寓老太婆吃生肉的画面,浑身打了个寒噤。这村民将血红的心脏放在了神像的脚边,后如是负重地说,“多亏了村长想出的主意,救了我一命,但最该谢的还是我们的神明啊,神明。”他眉眼带笑,又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后又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我和陆岭南等了一会儿,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便赶忙离开了这座庙宇。回去的路上,我挠了挠头,“都说神三鬼四妖五人六,他上来就磕了九个头,这到底拜的是什么东西?”我停顿了一下,“还有,他说多亏了村长想的主意,救了他一命,想的什么主意?他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大概率是和我们有关。”陆岭南这句话刚刚说完,不远的前面出现了两个人,走近了些,发现是周庆明和张岩墨。他们两人刚刚明显是在商讨着些什么,神色严肃又带着些疑惑,但看到我和陆岭南走近后,两个人不易察觉地对视了一眼,面上的神情立刻切换为正常。“你们有发现什么吗?”张岩墨先开的口,还未等我们回应,又接着说道,“我们刚刚去的地方发现了一条河,这河的味道特别难闻,幸好你们没去,要是去了指不定能当场把晚饭呕出来。”“夸张了。”周庆明笑着打断他的话,“那河就是有点味儿,应该是有人扔垃圾的缘故,看样子村民不靠那条河吃水,你们有发现什么吗?”他问。“看到一座神庙,不过不让我们外乡人进。”陆岭南先开的口,周庆明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离,抬眼间撞到陆岭南冷淡的视线后,又快速将话头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那这神庙应该是有大秘密了。”周庆明看着我说,他像是不太信任我们说的外乡人不让进这句话。我正了正色开口道,“路边的小神像有两张脸,你们有看到吗?”张岩墨听到这话,情绪激动起来,“看到了,这两张脸后来还变了,对了,我们还遇到了一个村民,这村民让我们拜……”他这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半句被周庆明一个眼神噎了回去,我皱了皱眉,不知就里。这时身后传来章珈瑶和陈兰的声音,她们俩气喘吁吁地跑来,“太吓人了,太吓人了……”章珈瑶手捂着肚子,看样子跑了挺久。“怎么了?”张岩墨赶忙问,“发生什么了?”我也问道。“这个村子里有个疯子,见到我们就疯狂地扔石头砸我们,嘴里还说着什么外乡人滚出去,滚出他的地盘!”章珈瑶平稳了一下气息,“我俩被他追了起码三里地……”周庆明闻言,笑着道,“你们年轻人说话都好夸张。”刚刚平稳完情绪的陈兰在一旁反问道,“你们呢?有遇到啥吗?”张岩墨把刚刚我们说的话又给她俩重复了一遍。我们六个人结伴往住处走去,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剩下的两位女生。回到大院子后,发现那两位女生的房间亮着灯,章珈瑶走到她们门外敲了敲,没一会儿,孔初昭打开了门。“你们回来了啊。”孔初昭说,嘴角扯出了一丝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岩墨问,我们一行人也迎了上去,掠过孔初昭的肩头,我看到赵欣雯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怎么了?哭什么?”周庆明往屋内望了一眼,孔初昭侧过身子,让我们进了房间。赵欣雯红着眼睛抬起头,她问,“你们有拜路边的小神像吗?”语气里还带着泣声。我们一行人对视了一眼,三三两两地开口道,“没有哎……”章珈瑶和陈兰摇着头说。我和陆岭南也摇了摇头。张岩墨和周庆明倒是没说话也没摇头,只是追问道,“路边的小神像?你拜了?”赵欣雯听罢又开始哭了,“我们俩遇到了一个村民,他让我们拜拜神像,说会好运降临,后来我们就遇到了一个神像,我看着那个神像面上带笑,挺善意的样子,就鬼使神差地拜了一下……”她哭声渐大,剩下的话哽塞在喉咙间,我们听不明白。孔初昭叹了口气,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道,“结果,刚拜完走到这神像的后面,才发现它还有另外一张脸……那张脸特别恐怖……”赵欣雯抬手抹了抹眼泪,“今晚应该是安全的吧?我应该不会出事吧?这神像谁能想到这么吓人啊,要是知道它背后是那样的脸,我死也不会拜的。”张岩墨抿了抿嘴唇,像是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也拜了……我也遇到了村民,他‘好心’提醒我说,看到路边的神像就拜一下,会有好运,和你一样,我也没想到它会有另外一张脸……”赵欣雯一听到有人和她一样,神色都平静了不少,“我们肯定会没事的。”她站起身来抓着张岩墨的手,眼神坚定地安慰自己道。之后我们把刚才各自看到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但我和陆岭南都没有把我们进了神庙并且看到那位男性村民的事说出来。道了晚安后,回房间前我无意间看了眼周庆明,他当时正冷着脸看着我,和我对视上后,脸上才慢慢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其实如他所想,我也同样地觉得大家都没有把自己见到的事情都说出来,所有人都有所保留。‘但这也正常。’这样想着,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陆岭南顺势往床上一躺,“饿了。”他声音软绵绵地说。“我没有看到这里有厨房。”下午我还特意转了一圈找厨房,但是没有。“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我走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腿,“你睡里面还是外面?”我问。“能睡上面吗?”他坐起身来,眨巴着眼睛看向我。“上面?”我抬头瞥了眼天花板,他见状笑出声来,伸出手将我往自己身前拽去,我一个踉跄压在了他的身上。被我压在身下的陆岭南在我耳边呢喃开口,话意里带着宠溺地笑,“就是这种上面,可以吗?”我:“……我怕你压死我。”03一夜无梦,在临近天亮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这人在我们的房间门口只停留了几秒钟,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我揉了揉眼,扭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陆岭南,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没声儿地打开一条门缝后,我看到张岩墨和赵欣雯站在院子的假山一旁,而在他们身边站着的,是昨日刚进村庄时迎接我们的那位驼背老人。此时东方泛白,晨光熹微,赵欣雯和张岩墨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正低头看着那驼背老人手里递来的木头板子,嘴里正念念有词地在说着什么。我将门小心地关上,蹑手蹑脚地爬回了床上,我拍了拍陆岭南,唤了声,“陆凌,醒醒。”陆岭南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无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接我们进村的NPC来了,但是院子里只有昨晚拜了神像的那两个人在,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说,“咱们出去看看吧。”等我们再出门时,赵欣雯和张岩墨没了影子,而那驼背老人正站在院子边侧的木桌前上手摆着碗筷,他回头看到我俩出现,欣然地开口道,“起得可早啊二位,挺好,很有劲头。”在他身后的,是一桌正冒着热气的早饭。“麻烦你们二位,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吧,该干活了。”他虽佝偻着腰,但精气神十足,双眼更是炯炯有神,说话时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子指挥若定的威赫。还未等我们回应,张岩墨从房间走了出来,他出来时看到我们三个人站在院子里,动作很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半分,“早啊。”半秒后,他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迎了上来,周庆明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紧接着,四位女生也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院子里。在我们坐下来吃饭时,驼背老人拿着一块木头板子在我们的桌前站定敲了敲。这木头板子上写满了一条又一条的看样子像是每日任务一般地待做项目,但有两条已经被黑墨隐去,我想到早上开门看到的那一幕,想来应该是张岩墨和赵欣雯选择的。“各位,你们今天可以做的工作都写在这板子上了,你们挑挑?”这老头将木头板子和一支蘸了黑墨水的毛笔递给了他右手边的孔初昭,孔初昭放下手里的半个馒头接过,疑惑地看了眼,抬头问道,“怎么有两条被划了?”这驼背老人闻言瞥了她一眼,脸上泛着一丝自豪的神色,说道,“忘了说了,你们八位中昨天有两位拜了神像,咱们长乐祭神村啊,当属拜神最灵,拜了神自然就有好运降临,昨日他们二位拜了,那么今天肯定是让他们先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听到这话,心中漫起了一丝淡淡的不安,我看了眼赵欣雯和张岩墨,他们俩正低头喝粥,没什么反应。孔初昭大致地浏览了一下板子,抬手就是毛笔一划,接着想要递给陈兰的,但是被周庆明截了和。周庆明忙站起身来,手向木头板子伸了过去,“给我看看。”他从孔初昭的手里拽过板子,陈兰面色有一丝不爽。他拿着毛笔在指尖点着,接着像是做好了决定,仔仔细细地画了一道,他抬头见我看着他,便将板子递给了我,我这才接过来。板子上剩的都是一些体力活了,我看了眼也没什么大区别,便刻意将体力活稍少的留给剩下的陈兰和章珈瑶,自己挑了个帮当铺老板跑腿的活,陆岭南则是挑了个帮当铺老板儿子做小木马的活。“各位赶紧吃吧,吃完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一定要好好完成每日的任务啊,完不成的话可是要影响我们村四天后的祭神活动的,到时候这个后果啊,你们承担不起。”驼背老人一双深沉的眼睛对着我们在座的八个人扫了一眼,“当然,只要你们拜神,就会有好运降临,相信你们一定都能完成我们村民的所托的。”说完后,他将板子挂在了院子门廊上,黑色墨水沿着木板边缘往下滴落,晕染了剩下几条没人选择的任务字眼。吃完饭后,陆岭南和我走出了院子,他随手还拿了两个煮鸡蛋塞在了口袋中。推开木门,黎明的曙光照着整个长乐祭神村,一众村民瓦房的屋顶暖阳萦绕,远处还传来了阵阵鸡鸣的报晓声,显得温暖又祥和。“这个村子醒过来了。”陆岭南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我和他沿着东南方向的小道往村中的主路走去,昨天去住处的路上有看到今天任务里要去的那家当铺,我依稀间还记得位置在哪里。陈兰走在我们的身后,在一起走过两条路后,她便拐弯和我们分开了。过大概三四分钟,章珈瑶小碎步跑了上来,“你俩选的啥任务?”她面色红润,许是刚刚跑了一段路的缘故。“跑腿。”我说,章珈瑶点了点头,又接着唠叨,“谁能想到啊,这张岩墨和赵欣雯运气还挺好,我刚上了个厕所才出来,已经有些迟了,但看到他俩正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晃悠呢,我问他俩不出来做任务吗,他俩笑眯眯地没回答……”她停顿了一下,像想到了什么,后略微靠近我说,“提醒你们一句,看到有个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灰不拉几衣服的,脸上看样子好多天没有见水的男人赶紧绕道走,昨晚真的,那个疯子是拼了老命地在扔石头砸我。”我谢了她的好心提醒,在下一个路口后和她道了别。没多久,我和陆岭南站在了当铺门口。这当铺老板看样子刚步入中年,正低着头打着算盘,看到我俩出现后,蹙着的眉头一展,大声朝内屋喊了一声,“儿子,给你做小木马的人来了!”屋内叮铃铛啷一阵响,接着一个脖子上戴着平安锁,穿着一身喜庆红色的小男孩跑了出来,“你们哪位叔叔是来给我做小木马的?”这小男孩皮肤白皙,胖嘟嘟的,倒是惹人喜爱,陆岭南弯下腰说,“我呀。”小男孩高兴地牵起了他的手,直往内屋里拽,陆岭南和我摆了摆手,说,“一会儿见。”他们俩进屋后,这当铺老板眼神示意我店内地上摆着的两大筐盖着红纸的篮子,就是我要跑腿送的东西,“呐,麻烦你把这两筐东西给我送到神庙去。”他眼皮一抬一合,又接着说道,“知道神庙吧?门口有棵大槐树那里。”我弯下腰,抬手试了试这篮筐,心想我可真会选,选了个‘千斤重’的……老板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从身后拿了根长杆子递给了我,“呐,架在肩上,一前一后。”我将杆子扛上肩头,试了一下,倒是也还吃劲,那神庙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一口气快速送过去,也是可以顺利完成的。我正准备闷头离开,这当铺老板突然和我说了句,“年轻人啊,遇到神像,拜一拜,明天才能肩不疼腰不痛。”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遇到的所有村民都在有意无意地让我们去拜路边那有两张面容的神像。我应声,对着那当铺老板勉强一笑,开始扛着红布下不知道是何东西的篮筐往神庙走去。一路上,我都在尽量地稳着前后的筐子保持平衡,这肩上的长杆子有弹性,筐子最上面覆盖着的红布随着这一上一下的小颠簸不时地翘起了角,我慢下了脚步,抬头向前望着,神庙就在前面大概还有两条道的地方。“快了。”我暗自给自己打气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升起,温度逐渐回升,我的后背热得出了一层汗,只觉得喉咙干涩,我抿了抿嘴,无意间我瞄到筐子在往下漏着些什么,心里一惊,脚步赶忙停了下来。将筐子在地上放稳后,我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气。我身后的地上有很多滴鲜红的血迹,看样子都是刚刚滴落在地的,反应过来后,我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其他村民在,便弯下腰,指尖捏紧红布的一角,紧张地掀开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筐猪心,这些猪心在篮筐里面鼓鼓囊囊的,冲鼻的血腥味直顶我的天门芯,惹得我一阵子干呕反胃。下一秒,我嫌弃地将红布盖了回去。我给自己做了一分钟心理建设,这才又把杆子挑在了肩上,自从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后,我是三步并作两步往神庙方向跑着去的。老远地就见到昨晚那位扫地的老妇人,她依旧是手持长条扫把站在神庙外,看到我后,面上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我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刚到庙门外,便赶忙将这两筐东西从肩上卸了下来,等我再站定,就瞧见整个神庙庙内的地上,是一排又一排的筐子,大大小小都有,皆盖着红布,底下鼓囊囊的,一猜就是和我筐里一样的东西。‘我靠,哪来这么多猪给他们掏心啊。’我心里暗叫不妙,将杆子从地上捡起就往回走,刚走没两步,这老妇人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年轻人,辛苦你了,多拜拜神吧,神会保佑你。”我头都没回,此时路两边神像的面容又颠倒了回去,迎着我的全是它们怒视的脸,“为什么所有村民都想让我们拜神像?好运降临?哪来的这么多好事……”我摇了摇头,不再去看这两旁的小神像,脚步渐渐加快,“得赶紧告诉陆岭南这事。”04等我快到当铺门口时,抬头见到老板家的小儿子正牵着陆岭南在往村庄的另一边走去,这小孩儿走路慢,陆岭南倒是也慢性子地跟着,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先回当铺把杆子还给了老板,后赶忙沿路追了上去。见到我后,陆岭南诧异地打量了我一番,“让你跑腿送的什么?这满头大汗的。”我抬手蹭了下额前正往下滴的汗,正要开口说,却瞄见老板的儿子盯着我,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心里想着还是等小孩子走了再说吧。“你们这是去哪里呢?老板竟然让你把他儿子带出来。”我问道。陆岭南还未开口,这小男孩倒是先一板一眼地回答了我,“叔叔给我做了小木马,我得去还愿。爸爸也教过我万物皆有价,我没有钱给叔叔,就带他去拜好神咯。”“拜好神?”听到这话,我愣了愣,陆岭南见我迟疑的样子,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先看看再说。”我们三个人沿着村庄沙石铺就的小道前行,道路两旁不时地就有小神像出现,神龛前的陶瓷碗里放着新鲜的苹果香蕉,看样子是刚刚被上过香火。“你们村这么多小神像啊。”我面上带笑看着小男孩说,他抬头看着我,清澈透亮的双眼眨巴了一下,“对呀,怎么了?叔叔你们村没有吗?”我:“……那确实是没有。”陆岭南一个失笑。这条道路两边原本都是村宅住家,但越走住户越少,渐渐地我听到了一阵水流声,果不其然,在下一个路口拐弯时,视线的不远处横着一条河。这小男孩撒开牵着陆岭南的手,往河边的小神像跟前跑去,我们俩连忙跟了上去。“神明,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说完后,这小孩对着神像那微笑的面容鞠了九次躬,末了,他回过头看向我们,“叔叔,昨天我和神明许愿希望能有一个小木马,今天你就来给我做了。”陆岭南听罢眉毛一挑,“是吗?那这个神明挺灵啊。”小男孩忙不迭地凑了过来,他牵了牵陆岭南的手,“叔叔,你也拜拜吧,会有好运的。”微风拂过,河边的树木随着风摇曳,树叶一阵哗啦啦响,我眯着眼看向河尾那边也有一尊小神像,便开口问道,“那那边的神像也灵吗?”听到我这问题,小男孩神色明显紧张了,他支支吾吾地摆手道,“叔叔,你可别拜那个,那个我之前许愿想要有一身新衣裳,结果当晚布衣店就着火了,衣服全部烧成了灰。”“叔叔知道了。”陆岭南蹲下身来,“就拜面前的这个,别的不拜。”小男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那叔叔我先回家了,我要去玩你给我做的小木马去,叔叔再见。”小男孩跑远后,我回过身盯着面前的这尊神像,说道,“刚刚我送东西去神庙,临走的时候那门口扫地的老妇人也让我拜神像,对了,我送东西前这当铺的老板也刻意提醒了我一句,让我拜神像……”我的手心都冒汗了,这整个村子的村民都不对劲,怎么连小孩子都让我们去做这事?“让你送的什么?”陆岭南弯下腰仔细地查看了一眼面前的神像,问道。“猪心,两筐猪心。送到神庙时发现整个庙内的正厅里全是筐,大大小小的,高的矮的都有,无一例外的全是用一张红纸盖住,你说他们送这么多心给神庙干什么?”我思绪万千,一时间各种念头在心里闪现,“昨天晚上在庙里看到的那个村民,是不是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猪心?”陆岭南站直了身子,问我。“对,昨晚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今天这一遭看下来,应该也是猪心。”我想到昨夜那一幕,点头应和道。“拜吧。”陆岭南偏过头看向我说,“他们这么想让我们拜这神像,我们就拜试试,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内心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小孩子会骗人吗?”我问。“不知道,但这个村的大人一定会骗人。”陆岭南回,言罢,他先我一步对着这神像鞠了个躬,我站在他身后搓了搓手,“要死一起死。”说着,便跟着他弯腰一起鞠了躬。回去的路上,看到孔初昭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她像是刚刚拜完路边的小神像,正弯着腰将神龛前滚动的苹果重新摆正,转身之际,见到我和陆岭南出现在她面前,她神色复杂地望了过来。“好巧啊,你们做完任务了?”她问,语气飘忽不定,像是心神不宁。“做完了,你呢?”我反问道,我瞥了眼她刚刚拜的神像,是怒视的面容。“做完了……”她回,我们三个人自然地并成一排往住处的方向走,刚走没两步,孔初昭按捺不住地问,“想问一下,你们拜神像了吗?”我说:“拜了。”她紧张的面容这才有些缓和,接上我的话茬说道,“我也拜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的村民每个人都会让我们拜神像?”我点头迎合道,“确实遇到的每一位都有说。”“我今天的任务是帮那个祭神活动负责舞狮的狮头家做饭,他们一家人在活动里都有要做的事情……我当时在他家厨房,就听到门外有几个村民在闲聊,聊的大概就是刚刚你们遇到我的那个地方的神像很灵。”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当时没有当回事,但想到今早张岩墨和赵欣雯先选择任务这事,又暗地里记了下来……结果我做完任务准备离开的时候,狮头家的几位村民都让我去拜神像,说会有好运降临。”“都是同样的说辞。”我看向她,说道。“对,游戏里哪里会有什么好运啊……”她低下头轻声说道。“但你为什么拜的是怒视那一面?”我问。“村民说的啊,说别看那张脸怒气冲冲的,实现愿望是真的灵,可不就是怒视那一面。”孔初昭坦言道。话音刚落,我们走到了住处的大门外,就见到张岩墨和赵欣雯正站在今早吃饭的桌边,在上手摆着碗筷,桌上是菜色挺丰盛的午饭。“你们是没出门吗?”孔初昭走向前去,拉开了一边的椅子。“不啊,我们也刚回来啊。”张岩墨语速飞快地回道,“对,刚回来。”赵欣雯也笑着说。“其他人呢?都没回来吗?”我环视了一圈院子,没见到另外人的身影。“没有。”赵欣雯摇了摇头。没两分钟,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周庆明、章珈瑶还有陈兰,两个女生走在前面说着话,周庆明则是面无表情地跟在她们的身后走了进来。孔初昭已经坐在一旁开始吃饭,陆岭南去洗手了,陈兰和章珈瑶坐到位置上后,我听到她俩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要不问问?”……“等人齐吧。”这话头是刚落座时开始的,陈兰直截了当地问,“你们都拜神像了吗?”这话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躲闪,除了一旁闷头吃饭的陆岭南。孔初昭伸筷子夹了块藕片,先说道,“拜了。”其他的人才都三三两两地点头回应,但周庆明一直在伸筷子夹菜,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而其他人看样子大概是都拜了神像,最后听下来,都是各自去做任务时,主动或是被动听到村民们闲聊获取的要拜哪一尊神像的信息的,也是在任务完成后,都被村民提醒了一句,记得拜神像,好运会降临。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周庆明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啊,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拜了,明天这任务是谁先选谁后选?既然拜神会好运降临,但是所有人都有好运的话,那不就是和没有没区别?”他这话一出,一旁的陈兰接了口,“其实我一直想说,这神像有两面,到底拜哪一面才会好运降临?如果说有人拜错了,会不会就会有厄运降临?”此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孔初昭打破了平静,“你们那村民没有说他们自己拜了哪一面愿望实现的吗?”章珈瑶说,“有啊。”周庆明嗤笑了一下,“你们不会都听了村民的话,拜了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一面吧?”他像是话中有话。我就见到他们其中好几位原本故作平静的面色此时突变煞白,“这么简单的话,这游戏还算是游戏吗?万一,我说,万一他们是骗人的呢?”周庆明转眸望去,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们中的有些人啊,说不定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孔初昭这时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她连忙起身,手中的筷子仓促间掉落在地,她双手哆哆嗦嗦地扶了下椅子,接着快步地跑出门去,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章珈瑶也站起身来,她指着周庆明问,“那难道你没有拜?”周庆明抬起头,目光与她的相撞,漠然地说道,“我当然没有拜,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NPC一催着干嘛就全去干。”此时像是身外客的陆岭南吃饱后打了个小嗝,周庆明瞥了他一眼,陆岭南抽了张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角,接着抬眼看向周庆明说,“你怎么就确定,明天会死的不是没有拜神像的人呢?”听到这句反问,周庆明将放在餐桌台面上的手缩回了桌下,我就见他双手局促不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他张了张口,话又哑然在了喉咙间,接着他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将椅子往餐桌前推了一下,便回身往自己房间快步离去。我和陆岭南回了房间,门关上后,他贴墙而立,站得笔直。我:“你干吗?”陆岭南:“消食呢。”我坐回床边,想了会儿刚刚吃饭时他们说的话,问道,“你说明天会不会死人?”陆岭南不以为然地回,“会,明天我们应该就能知道这些村民到底为什么想让我们拜神像了……但肯定不是只想让我们死这么简单。”05太阳西落,暮色四合,整座村庄陷入一片静谧的黑夜之中。院子廊檐前悬挂着的大红灯笼正泛着朦胧红光,夜风微凉,这灯笼随风摇曳,光影在院内的砖墁地面上婆娑纭纭。今晚村子的主干道上似乎很热闹,不时地有俩俩结伴的村民从我们门前走过,高声谈话落在了院中我们一行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是什么祭神前的准备活动。我和陆岭南推开门准备跟上前去看看,临走时陈兰唤了我们一声,想要一同搭伴,点头应允后我的视线落在一边的章珈瑶和周庆明身上,他俩经过了中午吃饭时的那一遭谈话后,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而其他的人我没有看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出去了。在我们离开没一会儿后,周庆明也跟了上来,他无声地走在距离我们身后大概两三米的地方,陈兰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她似乎从进入游戏的那一刻开始就和这位周庆明不对付。“你们也拜神像了吧?”陈兰回过身来,开口问道。“拜了。”我点头回。“拜了村民让拜的那一面?”陈兰又问。我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为了套话,我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陈兰舒了一口气,没有追问什么,倒是继续说,“我当时在屋内干活,院子里几个女性村民在一起择韭菜聊天,说到她邻居家的事情,她邻居的孙子出去拜了棺材铺前微笑的神像,然后回家被一顿凶,邻居大骂孙子说不应该拜,拜了要有大灾祸,应该拜的是怒视那一面,但是第二天小孙子还是好好的。结果我干完活准备离开时,刚刚在院子里聊天的那个女人竟然叫住了我,让我去拜棺材铺前怒视的那一面,说看我干活这么利索,神明会降临好运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拜微笑的神像。”我听完,低眉沉思,又顺着她的话说,“确实,有的村民说话前后很矛盾。”陈兰点头,“是的,他们聊天时我在屋里是关上门的,离得挺远应该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但是我离开的时候和我说的就一定是刻意的。赌一把呗,游戏里的NPC哪里会这么善良,把活路都告诉给我们。”拐了个弯后,前方出现了热闹的人群,这道路的两旁每隔短短几米便点着一盏明灯,此刻灯火辉煌。村民们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我看到赵欣雯站在这些村民之中,正叉着腰往前张望着什么,等我和陆岭南走得近些,发现这路中间空着的场地上是一排盖着红布的长桌,这桌子应该是许许多多的方桌拼凑在一起的,浩浩荡荡地排了一整条街,而路两边的村民们纷纷从怀里掏出自家带出来的瓜果往桌上放,没一会儿,这长桌上便摆满了数不清的新鲜水果,而长桌的正中间是一头瞪着浑圆双眼的猪头,这猪头的嘴里塞着一个红果儿,鲜血从它的口边两侧流出,淅淅沥沥地沿着红布滴落在地,看到这个场面,我想起白天时那庙宇满地的猪心,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恍惚间,在对面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中午席间跑出门的孔初昭,她此刻脸色煞白煞白的,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拥挤的村民之中,已然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人群越来越拥挤,村民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和陆岭南从人丛里挤了出来,沿着路两边随意地走动着,接着,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处我俩看到了张岩墨,他正蹲在一个算命摊前,这摊前冷清,和道路中央的热闹相比格格不入。守着摊子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先生,他穿着一身暗灰色长袍,正双臂环抱,眼睛眯着在看他面前的年轻人。等我和陆岭南走近,这老先生正开口说着,“您命中有劫啊,冲克太岁,怕是气数将尽,这样,算您便宜点,给我这个数,我帮您化解一下。”言罢,这老先生伸出五指,冲着张岩墨晃了晃。“你这老骗子,信不信我把你摊掀了!”张岩墨一听这晦气话,顿时血气上涌,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我看你才是气数将尽,这么大年纪还出来骗人,不怕折寿啊你。”他嘴里正骂着,扭头看到我和陆岭南出现,面上的怒意才隐约克制住,他愤恨地瞪了眼老头,接着在我耳边凑过来小声地说,“你俩可别算了,都是一个说辞,骗钱的!”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失笑,转身准备拽着陆岭南继续往前走,结果就一个回头的工夫,眼前的人不见了。“人呢?”我顿时慌张起来,扭头四处张望着。“这呢。”已经蹲在算命摊前的陆岭南喊了我一声。我:“……”这算命老先生经过刚刚张岩墨那么一顿骂,面上倒是也不恼,他搓着下巴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眼陆岭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我,蹙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他语气缓慢,开口对我徐徐说道,“这位先生您可不是等闲人啊,是飞腾上青云的面貌,可是……”他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会儿,“可是为何您要放弃这安稳祥和的日子……”他摇了摇头,右手大拇指在掌心按下又起,后抬手对我摆了摆,“您的命我看不透。”我听到他说的这话,心头一愣,心想这老先生确实是有点东西的,‘为何我要放弃安稳祥和的日子不过,偏偏要被无端卷进这莫名其妙的游戏里,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呢?”蹲在一旁的陆岭南眼巴巴地瞅着这老先生,这老先生看着他,细瞧了好一会儿,嘴里‘啧’了一声,“奇怪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您两位这样的情况,这位先生倒是还能看出些什么……”老先生抬手指了我一下,“但是你……”老先生收回手,又偏过脑袋看陆岭南,“你不对劲,很不对劲,你的面相已然是走过黄泉路的,为什么偏偏又是生者……”这老先生的话让我心头一悸,接着他冲我摆了摆手,“您能否避个面,我有事要和这位先生说。”我和陆岭南对视了一眼,他冲我笑了笑,我便转过身去走远了几步,但依稀间我还是听到了些,这算卦的老先生接下来说的话我似乎是听懂了的,他说,“……混沌之外瞬息万变……你不该一次又一次……不好……”接着,便是什么都听不清。临走前,老先生的视线掠过我看向陆岭南,他嘴里嘀嘀咕咕地道,“众生凡胎厌倦了日夜所见,都渴望有个了解,却有神固执地从天际坠落,求个没结果的事……可悲啊可笑。”陆岭南却和没听见似的,他温和地牵起我的手,“走吧。”此时道路长桌的尽头处爬上了一个人,他身姿挺拔,灰白色长发盘起在脑后,细细看就连眉毛都是淡了色的,他咳嗽了两声,刚刚还在吵吵闹闹的人群突然就静了下来。“这人是谁?”陆岭南问了句,站在他身边的村民斜眼瞥了他,解释道,“村长。”这长乐祭神村的村长轻咳了两声,之后说的都是一些几天后就要举办祭神活动,各家各户都要操忙起来一起办好这个活动,不要有一点差错,否则来年神明降罪没有人能逃脱得了……但在话末,这村长竟然提到了我们一行八人,他说,“咱们村子今年来了外乡人,作为东道主,当然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而咱们村当属拜神最灵……各位村民,不要怠慢了咱们的客人。”村长的话音刚落,四周的村民都默不作声地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他们面上的笑容消失,眼底里有一抹我探不清的神色,盯我的直发麻,人群中的张岩墨他们也被自己身边的村民盯着,一时间整个道路都静了下来,路两边的灯被风吹拂灭了大半,四周景色顿时暗下了许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声。直到村长拍了下手,村民们盯着我们的视线才又转移,散场后,四周人声才又响起。“……”我手心出了汗,原本以为热闹的集市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刚刚那一幕太过怪异,这些村民看着我们的表情让我想起昨夜离开庙宇时那位扫地老妇人的表情,都是看待死物般的漠然。村民们快速离开了这条道路,仅剩这路中盖着红布的长桌,也是在等人都离开后,我才发现,这些村民一窝蜂从怀中掏出往长桌上摆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红果儿,而是一块又一块猪心,它们挤在一起,红彤彤地垂在桌上,红布四处皆是鲜血滴答,满地是早已干涸掉的血红色,刹那间,鼻间一阵阵血腥味袭来。我们这些外乡人站在桌边瞠目结舌,两两对视后都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路边仅剩的那一半明灯被熄灭,顷刻之间,我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天边悬挂着的那弯明月照耀着冷漠惨光。我们一行人基本是摸着黑跑回的院子,回房间前谁都没有说话,我反身关上门,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往上涌。“我们在这里绝对不是做些木板上小任务那么简单。”我看着陆岭南说,“他们反反复复提到的几天后的祭神活动,不会是要拿我们当祭品吧?”“很有可能,其实我一直在猜测,村民让我们去拜神像,是否是在做祭品的筛选?尤其是刚刚陈兰说的,我总觉得村民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只不过是在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内心去选择,如果她选择对了,拜了正确的好神像,那么就离祭品候选人又近了一步,而拜了坏神像,死了也就死了。”陆岭南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白天时拿的水煮蛋,剥好后递给了我一个,我摇了摇头,推还给了他。我:“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活到最后可能还不是啥好事,这要是最后被当作祭品,不会也是要被掏心献给神明吧?”我想起那长桌上一块又一块血红色的猪心,一阵反胃。陆岭南把水煮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咽下肚后问了我一句,“你还记得昨晚在庙宇里看到的那个男村民吗?”“突然进来拜神说村长想了个好主意救了他的那个?”我想了想,说道。“对,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陆岭南问。“个子不高,走路有点跛脚,脸上好像还有个肉瘤。”我回忆了一番,当时只有红烛光,看得不太清晰。“他腰间还系着围裙,裙上大片的暗色,有可能是杀猪宰羊的屠夫。”陆岭南说,“明天去街上的肉铺看看。”我夸赞道:“你眼神好好啊,我都没观察这么仔细。”陆岭南得意道:“我眼神当然好了,也不看看我看上的是谁。”我:“……我谢谢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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