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游戏》之《长乐祭神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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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祭神村前情回顾《限定游戏》之《长乐祭神村(上)》副本五:长乐祭神村(中)06入睡前,我想起今日算命老先生说的那番话,抬手揉了揉眉心,打趣着开口说道,“今天那个算命的,说得还挺准的。”睡在外侧的陆岭南正侧着身子看自己左手上的金丝红绳,听我提起这,眼睫微颤,像是心头一抖,“准吗?听听罢了。”他说。我偏过头看向他,“准啊,你看我原先过的岂不就是安稳祥和的日子,说起你的也是,虽然让我避开了,但其实我还是听到了一些的。”算命先生说的他一次又一次,想来就是为了我一次又一次进入这游戏之中,不好吗?当然不好,每一把最后都会经历一遍我无法感受到的痛苦,哪里会好。“但是他最后说的我不明白,神固执地从天际坠落,求个没结果的事,是什么意思?”陆岭南轻笑着,闻言未答,只是抬手握住了我放在身侧的手,我的指尖微凉,触着他温热的掌心,心头都有些漾开。许是夜深了,我眼皮上下抬合开始泛起睡意,模糊间,不知是我入了梦境还是什么,我听到耳边有两个声音响起,其中一个声音语调淡凉,高高在上地问道,“你觉得你赢了吗?”,而另一个声音,是那么熟悉,我皱着眉细想,脑海中却怎么都聚不起他的形象,蓦地,这个让我熟悉的声音悠悠响起,他说,“赢又怎样,输又何妨,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输赢。”顷刻之间,这梦境开始坍塌,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的睡梦里明明灭灭,最后,这男声哑着嗓子哭道,“……为他,我愿意坠落千千万万遍。”“陆凌!”我陡然睁开双眼,大喊出了声,胸口大起大伏,心口处漫出足以让我覆没的苦楚,我的心中巨震。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梦中对话的意思,但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像是上辈子所发生过的事一样,一时间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下,落入耳廓。陆岭南被我惊醒,他语调里是带着惺忪的困意,“做噩梦了?”他抬手拍了拍我,后将我往他身侧揽了揽,“我在这呢。”他低声细语地安慰着。我抬手攥着他的衣角,静了好一会儿才又沉沉睡去。翌日,窗外雷电交加,暴雨作倾盆之势淋下。我刚从床上坐起,正准备穿鞋出去,就听见院子中传来几声尖叫声,我心头一惊,低头穿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应该是有人死了。”已经穿戴好的陆岭南站起身来,他打开门,就见到院子中央那假山边,周庆明正跪在地上,头垂在干涸掉了的水池子里。张岩墨和陈兰打着伞站在他的身边,而其他人都站在屋内门边,正紧张地在往院中张望。我撑开伞和陆岭南走了过去,周庆明的死状很奇怪,整个身子像是泡了水一般地膨胀了许多,眼珠子更是往外凸起,他的鼻孔里甚至有一些青苔一样的绿色絮状物,正当我们不知如何是好时,大门被打开,驼背老人手里拿着两块写满了今日待做任务的木板走了进来,他的视线仅仅在周庆明身上落下了一秒,便又转移了过去,面上看不出任何惊诧,像是早就知道这事一样。“各位,起挺早啊,挺好。”他放下手中的伞,冲我们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今天的任务啊,可繁重呢。”他话音刚落,原本杵在屋内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撑伞走了出来。我们聚在廊中,身后是跪在地上无人搬运的周庆明尸体,几位女生一直回头看,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小幅度发着抖,不知是因为这阴雨天冷的还是心里害怕得紧。“昨天,你们八人中有一位没有拜神像,神明愤怒,便惩罚了他。”驼背老人咳嗽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而剩下的七个人中,拜了好神像的……”这驼背老人抬头颔首,嘴角扬起,笑意漫上下半张脸,“你,你,还有你。”他抬手指了指我、陆岭南还有陈兰。“你们三位,今日可以从轻松任务中选择自己想做的事,而另外的四位……”驼背老人收回了笑容,“拜错了神像,神明可是有些生气的,就看你们今天能否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了,呐,这些任务中,自己挑挑吧。”驼背老人随手向空中扔出了一块木板,张岩墨赶忙接了过去,拜错了神像的章珈瑶、孔初昭还有赵欣雯也都连忙和他挤在一起,开始埋头看木板上的字。冷风裹挟着势头渐大的雨丝,从虚掩着的门缝中往里窜着,一阵寒意侵身袭来,驼背老人斜眼看着他们,“你们的任务繁重,早点选好就早点去做吧,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可别忘了拜神像,要不然你们惹怒了神明,可是没人能替你们受惩罚的。”驼背老人话音刚落,张岩墨一行人便畏畏缩缩地撑起一边的伞,推开门跑了出去,那块木板被放置在冒着热气的早餐旁边,驼背老人走过去抬手将木板收进了怀中。“你们三位,是先选择任务还是先吃饭?”驼背老人一改刚刚的冷漠面容,笑容又爬上嘴角,他笑嘻嘻地将另一块木板递给了我们,陆岭南接过来,我们三人凑在一起看了眼。都是些算不上是任务的任务,什么给村庄路边的花浇水,这大雨天的还需要浇什么水,还有什么养精蓄锐,为祭神活动那天打好精神,这不就是让我们回屋睡大觉……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随便选了下便将木板还给了驼背老人。他接过木板,撑起一边的伞,“各位,明天再见。”他笑着退回了门边,转身离开了。我们三个人坐下开始吃饭,“不知道他们选了什么任务,还挺好奇的。”陈兰抬起筷子夹了块馒头片,又问道,“你们一会儿干什么去?”我想了想,回道,“准备出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些什么之前没发现的东西。”“周庆明怎么办?就这么搁在院子里啊?”陈兰回头看了一眼周庆明的尸体,回头看着手中的馒头片蹙起了眉,接着放下了。“他这模样,看上去像是淹死的。”我说,以前看过一些刑侦案件的纪录片,被推进海中的受害人捞上岸后,都是这般的样子,“淹死?这水池子里根本就没什么水,怎么会淹死?”陈兰挠了挠头。“兴许是在外面的河里淹死的呢……”我说,“那谁把他搬回来的?”陈兰问。我们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此时耳边只有豆大雨水打在周庆明后背上的厚重回音,还有陆岭南在一旁喝粥的吸溜声。吃完饭后,陈兰跟着我们出了门,她走了没两步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村庄最右边那个庙你们去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陆岭南摇头,先我一步回道,“没有,进不去。”陈兰疑惑地问,“进不去?是门锁了还是什么?”“门口有个人看着,不让进。”我接过话头和她解释着。“这有什么,趁他不注意进去呗,那庙肯定是值得一去的地方,你们想啊,这村庄以拜神为第一要务,而这庙里面供奉的不就是神,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陈兰提议道。“不了,我俩的样子庙门口的人见过,眼熟,要不你自己去吧,兴许能让你溜进去。”我拒绝道。“那好吧,那我去了,一会儿见。”陈兰点头应下,和我们道了别。在她走后,陆岭南停在了路中央,他看着远方细细想了一会儿说道,“昨天好像有看到肉铺,应该是在当铺的隔壁。”这时,村庄尽头处的道路上有一个没有打伞的人影跑过,“是不是张岩墨?”我说,这人一闪而过,但身上衣服的穿着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任务,伞都没有打。”我琢磨了一番,又说道,“虽然他们四个人拜错了神像,但竟然都没有死,难道说拜错神像并不会触发死亡条件?那如果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拜神像,就算拜错了,尽力去完成任务不就好了?”陆岭南摇头,目光深远地说,“没那么简单,他们之中肯定有人领到了完成不了的任务。”我:“完成不了的任务?”陆岭南:“比如让我一夜十次。”我:“……”他又转念一想:“其实努努力还是可以做到的。”我:“闭嘴吧你。”07天色阴沉,雨水不见小,我和陆岭南各自执着伞把,循着记忆中的店铺往前寻去。路两旁葳蕤的树木被风吹刮得四处摇摆,我沿着伞的边缘抬眼望去,头顶的云团成片低垂,犹如压在心头一般,一时之间倍感压抑。经过当铺,当铺老板正站在门外收布幌子,他的小儿子站在厅内跨着小木马在一前一后地晃着,我上前打了声招呼,“老板,问你个事!”这小男孩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看到是我和陆岭南后,欢快地从厅内跑了出来,“叔叔!”他唤了声,往陆岭南身边跑去,“嗬,我儿子还挺喜欢他。”当铺老板望了一眼蹲下身来和自己儿子说话的陆岭南,后又收回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要问啥赶紧问。”我忙点头,开口道:“老板,想问下您家隔壁是肉铺吗?你们村子有几家卖肉的啊?”当铺老板闻言,皱了皱眉,似是不知道我问这个做什么,“隔壁就是,就他一家卖肉的。”他抬手往隔壁一指,还未等我道谢,便冲着不远处的儿子喊了声,“快回来,我要关门了。”我和陆岭南两人站在肉铺的铺子前,这门口的木架子上横着一块经年累月被猪血浸透的案板,但这阴木案子上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我抬手往上蹭了下,用指尖搓了搓,没有血迹,看样子是有一阵子没有摆肉上摊了。“昨天来的时候也没见到这家开门。”我想起昨日,这肉铺就是关着门的。“敲门试试。”陆岭南收起伞,抖了抖雨水,将伞反手放在了身后,他抬步走到门前,三下为一叩,叩了两次,无人应答。“没人在?”我问。陆岭南离得近些,从门缝里往内屋瞧了一眼,屋内有一烛光一闪而过。“有人。”他小声地回。“你让让。”我示意他往边站站,“你好,老板,村长派我来问点事情。”我抬手攥拳敲了敲门板,“急事,耽误不得!”屋里的人一听到是村长的名号,果然没几秒钟,这烛光就慢慢地往门前聚来,接着,门被打开了。是一位穿着打扮很素净的老年妇人,她右手拿着根蜡烛,往我俩面容前照了照,“二位,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哑着声音问。我看她这个年纪,说不定是那天晚上在庙里见到的男人的妈妈,便开口问道,“您儿子在吗?有些事想问问他。”她听到这话,脚步停下,似是不太确定是否要把我们两位陌生人请进屋,“是要紧事。”我又忙不迭地跟了一句。她这才又回过神,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进来,便领着我们往屋内走去。这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老妇人手里的蜡烛亮着一丝幽幽的光,在这昏黄的光亮中,我看到堂前的天花板上还悬挂着几只被劈了一半的猪身,这些白花花血淋淋的大肉块被冷风吹得在半空打晃。在老妇人前脚刚踏进后屋客厅时,天边打了一道泛着蓝光的闪电,下一秒,客厅中央那一口朱砂上漆的棺材赫然出现在我的眼眸中,连带着一起映入眼帘的是正桌上那张遗照,遗照中的人就是那夜我和陆岭南在庙宇中见到的脸上有个肉瘤的男人。‘去世了??’我心头一惊,扭头看向陆岭南,凑近他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前天晚上我们还看到过他,怎么今天都躺棺材里了?”陆岭南冲我略微摆了下手,示意我先看看,再见机行事。他看向一边正在点燃房间四角蜡烛的老妇人,开口道,“放了有几天了吧。”蜡烛点上后,房间才堪堪有了些光亮,这老妇人眼白浑浊,没有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说,“有一阵子了,你们到底要问什么事?”“村长说了,这事只能和他说,不能告诉外人。”陆岭南也未回答她的话茬,瞎编了个理由回道。我环视了一眼屋内,看向陆岭南,眼神示意我们可能这次走空了,陆岭南倒是接着又问,“说了是急事等不得,怎么还不让我们见他?”这老妇人听到这话,再三又琢磨着看了我们一眼,才叹了口气说,“跟我来吧。”我一脸惊讶,跟在陆岭南的身后碎步地走着,问道,“没死吗?你怎么知道的?”陆岭南偏过头给我解释,“刚刚小孩子说的,说隔壁叔叔从早到晚一直开着录唱机唱戏,声音大到吵得他睡不着。”掀开后屋布帘子,就看到前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床头摆着个竖着天线的录唱机,而他正携着烟袋在吞云吐雾,瞥眼见到门外来了两个陌生人,慌张地立马掐灭了烟,往床上直挺挺地躺去。“村长派人来了。”老妇人低声细语地在他耳边说。“说了别什么人都往里请啊!”这男人有些懊恼,正压着嗓子带着怒意地回。“他们知道你没死!可不就是村长说的!”这老妇人也没惯着他,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间。“咳咳。”这男人坐起了身,装作体力不支颤巍巍地又摸到一旁的烟袋,划了根火柴点了火,不一会儿,整个屋内又都是烟味。“不是村长派你们来的吧?你们这些外乡人找我做什么?”这男人将烟管往床边槛上敲了敲,送到嘴边咂巴了一口。“我们知道村长帮了你的忙。”我试探着说。这男人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你们知道来找我干什么?找村长去啊?哈哈哈哈我看啊,你们知道个屁!”他因为情绪有些激动,大声地咳嗽了几声,接着站起身来,拖着那条行动不便的腿往客厅挪,“赶紧走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有这功夫,不如去拜拜神像,说不定还能保你们几天活头呢。”“村长保的就是你的活头吧?”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陆岭南冷不丁来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保什么我的活头……”这男人扬起手里的烟管不停地往屋外指,示意我们赶紧滚蛋,离开他的视线,但越是他这样紧张,我越是觉得陆岭南猜到了点上。“你这朱砂上漆的棺材都打好了,可不得提前个十天半个月去定做啊?而且这朱砂上漆的棺材,是为了横死之人准备的吧?”我看着他躲闪的目光询问道。“……你们……”这男人支支吾吾起来,“你们……”“看你除了腿不太好使,身子骨挺好的啊,怎么就要横死了?难不成你是要和你家天花板上悬挂的猪一样……”我这句话故意没有说完,拖了长音。这男人果然坐不住了,他抖了抖烟管,猛吸了一口,“你们别找我啊,找村长去啊,这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村长定的,我是没什么说话权的……”“那村长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帮你?”我问,在继续诈他。但他却是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赶紧走吧,别逼我喊人揍你们。”“我们是来替代你的,是吧?”陆岭南此言一出,这男人闻声便扬起烟管就要打我们,我忙拽着陆岭南从屋内跑了出来,“滚!滚出去!你们这些外乡人!”这男人咳嗽声不止,吸引了前屋的老妇人,她也忙走过来,挥手将我们往门口赶,“出去,出去!”我和陆岭南刚被赶出门,肉铺的门就被人从里大力关上,末了还拴上了门闩。“诈出来了。”我说,陆岭南点头,他拾起倒在地上的雨伞,撑起伞后,步入雨中,“走吧,一会儿顺路再诈诈别人。”我举着伞跟上他的步子,天边已经开始出太阳了,看样子再过一会儿这雨就会停了。我:“你别说,诈别人还挺好玩。”陆岭南笑着回,“那是因为我们碰到的是个智商低的。”“那咱们现在去诈谁?总不能诈村长去吧?”我问。“咱们先去拜神像,刚刚专门问了下那小孩儿,他之前拜的烧光了布衣店衣服的神像拜的是哪一面,我们一会儿反着拜就行,拜完之后要是碰到村民,我想去问点话,看看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陆岭南说。我不解,“问什么?”陆岭南脚步未停,“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这些外乡人的出现是为了几天后的祭神节,但这个祭品,是不是以前都是从村民中选择的,而现在我们成了替代村民的祭品。”我点头道,“所以只要确定了这个,我们的副线任务发现长乐祭神村隐藏多年的秘密,说不定就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08昨日见还是清澈见底的溪流,今天再见已然是河水昏黄,不知是否是下雨冲刷了河道两旁黄土的缘故。雨渐渐变小欲停,我收起了伞,放在手侧抖了抖伞上的雨滴。抬眼雾蒙蒙间,我见到河边站着位短发女人,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短发也紧贴在头皮上。走近了些,发现正是赵欣雯。她就这么木木地站在河道石墩的一侧,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鱼竿,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河底望,我们走近了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打算不打扰她,准备悄声从她身后走过的,却在下一秒,我和陆岭南被她叫住。赵欣雯看到我们像是很激动,她的手一直在哆嗦,导致鱼竿也小幅度地在抖动,她话意里带着丝丝期待,说道,“请问……你们能帮我钓鱼吗?”我和陆岭南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我的任务是让我从这条河里钓条新鲜的鱼,可是我已经站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就连半条鱼的影子都没见到……是不是我钓鱼的方法不对?”她边说着边将鱼线收回,鱼钩浮出水面,她拉回一看,惊声说道,“鱼食呢?鱼食怎么没了……明明没有鱼咬钩啊,而且……他们只给了我一小团鱼食……”她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从随身带着的铁盒子中捻出了仅剩的指甲盖大小的紫红色肉糜,擦拭完鱼钩后,小心翼翼地将肉糜又捏紧在上面,“是这样吗?我从来没有钓过鱼……”她看向我。“应该是吧。”我点头。听到我的回答,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她颤巍巍地将鱼竿递给我,“你能帮我钓鱼吗?帮帮我好吗?”我皱着眉,我也从来没有钓过鱼,正当我准备开口拒绝时,陆岭南冷眼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先开口道,“那是你的任务吧,实在完不成,去市集上找找有没有卖鱼的,要条没被宰杀的鱼,挂在这鱼钩上不就行了。”赵欣雯听到这话,一个愣神,倒还是仔细琢磨了一番,“对啊,你说得对……”她将鱼竿收起,冲我们弯腰道谢,正转身离开时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拜完神像了吗?”我摇头回道,“还没有。”她指了指河尾的那一尊小神像,开口道,“你们可以去拜拜那个,我刚拜了,拜的微笑的一面。”话未说完,她已经转身快步离开。“拜的微笑一面?”陆岭南喃喃低语道。“怎么了?不对?”我问。“不对,小孩告诉我,应该拜的是另一面。”陆岭南道。“那难不成赵欣雯她又拜错了?”我看向远处她离开的背影,回过神说,“算了,管不了他们了。”拜完河尾小神像怒视的一面后,我和陆岭南准备去还没有去过的村庄另一边探探路。地上是坑坑洼洼盛满积雨的泥坑,一不留神脏水就能溅满裤脚,我俩都有些洁癖,只能瞧着路面小心地走。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村民,我正奇怪着,前方出现了一棵和庙宇前树身一样粗的槐树,这树上系着好多迎风飘起的红绸带。在这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看到这满树红的槐树,一时间心里觉得极其瘆人,槐树的一边是一户人家,这槐树苍郁的半块树影正盖在这户人家的半个门檐上,挡住了天边的阳光,更显得阴森森的。这户人家看样子挺富有,房子的外立面和其他的村户都不同,全是石头切割堆砌起的石砖房,门前还伫立着守门的石狮子。“难不成是村长家?”我猜测道。我站在门外没怎么用力地试探着推了推门,是关着的,“门关了,怎么进……”我转头间,就看到陆岭南助跑了几步,单脚往地上一点,便一跃而起爬到了槐树的树干上,他又小心地往墙边移动,接着双手攀住边缘,手掌使力,身体向上一个耸动,直接就爬上了墙头。我仰望着看着他,他低头俯视着我。他:“上来。”我:“............好好好,我尽量。”我费了好大的劲,陆岭南抓着我的手肘才把我从树干上拽过去,我还没有站稳,他突然将我身子往下一压,他自己也半蹲下来,我的脑袋被他抱在怀里,一时之间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便小声地问,“怎么了?”他没有回答,看样子应该是屋内有人出现了。我俩大概保持半蹲着的姿势保持了三分钟,我的腿都麻了,陆岭南才又站起身来往下望去,“从这里跳下去,有个缓冲的坡,还在正屋的暗处,应该不会有人看见。”我探头一看,好家伙,这高度要是运气不好能把腿摔断。陆岭南大概看出了我的异样,安抚道,“我接着你,放心跳。”我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陆岭南长腿长手的轻轻松松便跳下去站稳了脚步,而我给自己做了十秒钟心理建设后,心一横,闷着头就跟着跳了下去,但还好陆岭南扶住了我,否则我能摔个实打实的大马哈。刚刚站稳,屋内的门被推开,我和陆岭南赶忙躲在了屋外的暗处,是两位年纪偏大的村民,他们正冲着屋内双手作揖,口中道着别,其中一位村民的口袋湿了一大块,我脑中突然一个相似的画面闪过。这两位村民一前一后离开了,我和陆岭南凑到一边压了条缝的窗户往里望,只看到一位佝偻着腰的灰白色长发老人背对着我们,他的衣服洗得陈旧而泛白,长长的袖口垂在肘间,他正对着自己家正中央摆着的神像,嘴里像是在喃喃说着些什么话,他的双手似是聚在胸前。‘果然是村长,可昨日见他身姿挺拔,今天怎么腰都驼了?’我和陆岭南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心里所想。下一秒,村长转过了身子,这村长和昨日所见像是苍老了许多,面容灰土色,显得极其疲惫,身子更像是一具枯骨,显得孱弱瘦削。他绕着神像走了两圈,接着从神像前的竹筐里拿出了一块猪心。看到这一幕,我腹诽道:‘干,又是猪心,是杀了多少只猪。’正当我以为他只是将猪心放在神像前的贡品碟中时,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我瞬间瞳孔大张。这村长手里抓着血淋淋的猪心,竟然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抹擦,没一会儿,他整个胸前和面部都染上了鲜血,接着他将这猪心举过头顶,双膝继而跪在蒲团上连磕了九个头后站起身来,将猪心献给了神像,放在了碟中,也是在同一时间,这碟中的猪心就像是被凭空吸干了血液一般,渐渐地瘪了下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碟中晕着的点点血迹证明着这刚刚确实有一块猪心所在。而更令我震惊的是,这村长刚刚明明脸上全是猪血,可此刻转过身来,他的面上竟然干干净净,一丁点血迹都没有,奇怪的是,我莫名地觉得他年轻了几分,就连面色都红润了一些。‘是人是鬼啊这个村长?’我心里顿觉不妙。村长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抬脚就往门外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和陆岭南快速地躲到了屋外的拐角暗处。太阳落山了,这村长在院内站了好一会儿,我见他慢慢地从佝偻着逐渐站直了身子,从刚刚的无精打采像是半个身子已入土的状态变成了现在的精神抖擞的模样。他甩了甩袖子,推开大门走了出去。这次的躲藏让我的心狂跳……不对,不是我的心在狂跳,我反应过来,扭头就撞上陆岭南的目光,我这才发现我和他正面对面地紧紧贴着。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从他深如潭水的眼眸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禁我也有些心跳加速,继而某个部位开始不受控制地上膛,我心里一阵对自己翻白眼。果不其然下一秒,陆岭南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后,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为了避免听到他马上要说出口的骚话,我红着脸三下五除二单脚踩着坡便翻上了墙头,以神速逃离了村长家。09我自己快步回住处的路上,依稀间看到前方小道的尽头处趴着位姿势怪异的中年男人,他紧贴着地面伏着上半身,脑袋正左右移动着,像是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我走近了些,刚想开口问他在做什么,这男人却猛地一回头,我看到了他浑浊的双眼,以及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发梢发尾都打了结的头发,顿时意识到他就是章珈瑶口中的那位拿着石头砸她们的疯子。疯子立刻从地上爬起,后弯腰随地就捡了块泥巴冲我扔了过来,嘴里大喊大叫着,“外乡人!滚出去!滚出我的地盘!这不是你们的家!”下一秒,这泥巴块就砸到了我的裤腿上。我双手挡在面前,脚步连连后退,这疯子见我想要逃走,弯腰捡石头的动作更快了些,我眼睁睁看到他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心里暗叫不好,‘这要是被砸到,还不得疼到原地升天……’我急忙转身就跑,疯子在后面追着我,边追嘴里边叫喊着,“外乡人!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滚出我们村!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在大路小巷中穿梭,左拐右拐一路竟然被我蒙对了路线,踉跄着跑回了住处。关上门后这疯子还在门外骂了几句,陈兰此时正站在院中,见我这般狼狈样,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是遇到疯子了吧?拿石头块扔你了?”我点头,侧耳听着门外已经没有了叫骂声,才舒了一口气。“这疯子倒是不同,没有和其他村民一样让我们拜神像。”陈兰说道,“你同伴呢?没一起回来?”她又接着问。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担心,我和陆岭南分开有一会儿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你们今天干啥去了?有没有啥新的信息?咱俩交换一下。”陈兰走到桌边给我倒了杯水,递了过来。我接过后一饮而尽,说道,“遇到了赵欣雯,她在河边钓鱼……”陈兰疑惑地问,“钓鱼?她的任务是钓鱼?那看来也不是很难嘛……”我摇了摇头说,“那条河里根本就没有鱼,而且村民给她的鱼食少之甚少,我们让她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卖鱼的,讨一条没杀的交差好了。”陈兰点头,又说道,“和你们分开后,我去了那座庙,门外确实有个看门的老妇人,大声喝止我不许我进庙,但是后来村长来了……”陈兰话还没有说完,我听到村长俩字,反问道,“村长?你看到的村长是什么状态?我是说,很有精神那种还是?”陈兰想了想,说道,“就和那天在主干道上见到的一样啊,身姿挺拔,很有精神,一点都不像是年纪大到眉毛都花白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看到了什么吗?”我见陈兰没有隐瞒自己信息的意思,也把自己所见到的告诉了她,听到我说村长往自己脸上抹猪血时,她也如我一般的反应,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他往自己身上和脸上抹了猪血后,整个人脱胎换骨年轻了好多?”我点头应和道,“是的,我猜测这个村长肯定不简单,他说不定和保佑这个村的神像签订了什么协议。”陈兰抬手挠了挠头,说道,“不会是什么长生不老的协议吧,我们暂且断定这是真的,那么村长和神像互换的条件是什么?神像索求的是什么?”我俩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想法估计想到了一起去,但迟迟没有开口说出来,因为这个想法过于令人胆寒。“你刚刚说后来村长来了,之后呢?”我问道。陈兰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哦对,村长来了后,说我可以进神庙,我就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了,进去后这村长让我拜神像,说这庙里的神可要比村庄里四处可见的小神像神力大多了,拜了后能保我一生好运什么的,就当我跪下磕拜再抬头时,这村长不见了。”“不见了?”我说道。“对,不见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离开神庙,也就是说这个庙里可能有其他房间或是说有什么通道也不一定……可还没等我探究,门外的老妇人就赶我走了。”陈兰有些失望地说,“我要是当时余光瞄一眼村长就好了,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这下以后还怎么进去啊,那个老妇人看样子非常不喜欢我们外乡人靠近这座庙。”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是一脸魂不守舍的赵欣雯,她衣服上脏兮兮的,还挂着几片鱼鳞。赵欣雯看到我和陈兰后,略显疲惫地点头示意了一下。陈兰迎了上去,嗅鼻子闻了闻,后有些嫌恶地捂住了鼻尖,问道,“你干什么去了?身上什么味道啊?”赵欣雯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杀鱼……”她看了我一眼,盯着我说,“你们给我提的建议,但我没有能换的东西,摊主说那就去后厨杀鱼吧,杀一百条,开膛破肚,扯掉肠子……”说着说着,她开始小声啜泣起来,陈兰拍了拍她的背,“我第一次杀……那么多鱼……时间紧迫……必须手起刀落砍下鱼头再……”陈兰制止了她,说道,“别说了,不是很想听。”门又被推开,是章珈瑶,她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很不好,浑身衣物半湿半干的,见到我们后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看来你们的任务都不简单啊。”陈兰说,“还有谁没有回来?孔初昭、张岩墨还有和你住一房间的那位是不是?”我点头,心生不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找他……们。”太阳西落,雨停后这风中还透着些冷意。我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路两旁的村户人家门口点着几盏红灯笼,凉风吹过,灯笼的红光在地面摇摇曳曳。我四处小声地唤着,“陆凌……”,四下却不见陆岭南的踪影。我突然想起陈兰说的神庙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通道这句话,想来这个时间点那个老妇人说不定不在,便打算去碰碰运气。我脚步渐快,往神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别说是村民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只有路两边的小神像,眼角上吊微笑着看着我。我咬紧后槽牙,想到村长抹猪血拜神像,从形如枯骨变成精神焕发的模样,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向上。自从我开始怀疑村长和神像签了什么协议,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我便觉得这路边隔几米就出现一个的神像,不再单纯地代表着好运或是厄运,而是监视。我总觉得这些小神像在监视着我们所有人,不仅是我们几位玩家,就连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长乐祭神村的村民也在被他们摆在台面上赤裸裸地监视着。思绪想到这里,我抬眸,看到神庙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庙前的屋檐上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今夜黑意浓郁的夜晚,这红光幽幽地亮着,就像两团飘在半空中的鬼火。我轻手轻脚地靠近神庙,那位老妇人果然在,但她此时正背对着我在扫树边的灰尘,我趁她不注意,果断地挑紧时间从门缝中溜了进去。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这老妇人在门外站定,喊了句,“谁在那?”我心头一惊,赶忙溜到神像的背后。这老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左右看着,脚步稳着往前探,“谁在这里?出来!”她话语中有隐隐怒意。我回头看了眼,这庙除了正中央的巨大神像以及墙壁四角的长烛,根本就没有其他房间或是通道的样子,我紧张地额前开始冒汗。这老妇人再往前跨一步就能看到躲在神像后的我,就在这时,我被人从身后一拽,接着,整个人顺势往后倒去。我耳边听到了木质机关咔嚓作响的声音,继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与此同时,我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我心脏狂跳,小声地在这人耳边说,“陆凌?”陆岭南:“嘘。”老妇人的脚步走近又离开,静了几分钟,确定她离开了后,陆岭南才放开我,我这才得以看到面前的是什么。是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通道墙壁上有快燃烧殆尽的蜡烛,仅剩着的微弱光亮只能让我和陆岭南看清对方的脸。正当我准备开口问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陆岭南看着我说:“可以啊三三。”我不解:“啊?”陆岭南挑眉笑道:“刚刚跑挺快啊,身手矫捷,三下就爬上墙头溜走了。”我挠头:“……”那个情况,我能不跑吗?我看着他,正想着瞎编说自己内急算了。陆岭南又开口:“别看着我了。”我再次不解:“又怎么了?”陆岭南:“我怕你再石更。”我:“............我们现在在这里谈这个真的可以吗?”10这通道里冷飕飕的,明明完全无风,却总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凉意在往身体里钻。陆岭南将墙壁上快烧完的仅剩一根小拇指那么长的蜡烛拿了下来,捏在了手中,他示意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通道的深处去探探。蜡烛光亮仅仅只能照到我们的脚下,四周除了我和陆岭南轻微的呼吸声,其他是丁点声音都没有。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圈光亮。陆岭南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将它塞回了口袋中,我们俩立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耳边没有听见其他动静,心想应该没有人在,这才放心地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往深处走去。当眼前的一幕出现时,我和陆岭南皆愣怔了一下,这通道的尽头处竟有一汪泛着青光的水池,而这水池边的地上竟横着几具枯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满头灰白色长发的白骨,这白骨身外套着那件令我熟悉的陈旧泛白的长袍,和我脑海中逐渐清晰出现的那个人相重叠起来。我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小声地开口道,“这具白骨……难道是村长?”陆岭南在枯骨堆前蹲下,他左右观察了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看来都死了有段时间了。”“等等.....如果这具白骨是村长,那我们这几天在外面看到的那个是谁?还有这其他的枯骨又是谁?”我心中疑窦丛生,将这几天怪异的地方又在脑中想了一遍。“你应该说,外面的那个是什么东西……”陆岭南说,一阵寒意沿着我的尾椎骨攀缘而上。“三三,你过来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水池边的陆岭南唤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走到他的身侧。陆岭南看着水池里的东西皱了皱眉,“怎么了?”我转眸看过去,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这都是什么东西?”我瞠目结舌地问,这水池里是一张又一张漂浮着的人皮,这些人皮里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泡在这泛着青光不知是什么液体的水里,它们竟有一丝带着生命的诡异感,我甚至觉得它们开始聚集往我们的方面飘来。我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突然间,我瞥见水池角落处漂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看清了后,我顿时心中大骇,“那个……那个是不是周庆明?”我猛然意识到,刚刚我回到住处时,原本今早还跪在院中水池前的周庆明已经不见了,而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他的尸体被谁搬走了去了哪里,而如今,他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另一种方式。“谁这么变态把他扒了皮丢在了这里?”我自言自语道,话落,陆岭南看向了我,我俩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人。——是现在还在外面自由走动,在村民前充当一村之长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的那位。此地不宜久留,我和陆岭南开始往入口处快步移动,在离开这个秘密通道时,陆岭南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截短蜡烛放回了墙壁的铁台子上。要是这里的蜡烛不见了,等‘村长’再进来时,就知道这里被其他人进来过了。“你好细心。”我夸奖他的话脱口而出。陆岭南骄傲地扬起脑袋:“再夸点,我爱听。”我们俩从神像下的长布内爬了出来,原来这控制秘密通道的竟是神像背面那张脸,神像高高在上微笑着俯视众生,而神像目光的落点是在对面的墙壁上,这墙壁经年累月无人擦拭,一片灰蒙蒙间有一块却色泽稍显深色,不仔细看还真的察觉不到,就算人一晃神望过去,也只会以为是水渍罢了。当我和陆岭南走出神庙时,没有见到老妇人的身影,长杆的扫帚靠着大槐树的树身。一阵冷风吹过,我抬眼见那天边上是一轮泛着红光的渐盈凸月,这月光猩红,让我想起满筐鼓囊囊的猪心。“快满月了。”陆岭南说。四周一片漆黑,路两旁只有那红灯笼静静地亮着光。在我俩快回到住处时,突然瞧见前方路口处出现了一行挑着灯无声地往前走的队伍,这灯影飘曳渐行渐远,一行人隐入了一片村户砖瓦房之后,慢慢地走向了河边的方向。我:“这些人在搞什么?”陆岭南:“跟过去看看。”这一行人全是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都上了年纪,而那位假村长则站在他们的队首。我就看到除了村长的其他所有老人都佝偻着腰在河边站定,接着嘴里开始一起念叨我听不清的话,嘀嘀咕咕的,还扬着腔调,像是什么咒语。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们纷纷将手中的灯放置在地,接着都各自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鼓囊囊的东西,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猪心。他们开始往身上脸上抹猪血,河水里倒映着的一排佝偻的腰逐渐站直,最后他们开始舒爽地伸展四肢,头扬起,不时地活跃脖颈,一行人向着月光扬起脑袋,从我这边的方向望去,他们嘴巴张得极大,迎着这天边的月亮,就像是天狗欲要食月。猩红的月亮逐渐被厚重阴云挡住,已然精神抖擞的这行人又手执起一旁的灯,开始排着队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我和陆岭南轻手轻脚地退了三步后,他抓起我的手,开始脚步加快往住处回,一路上都无言。推开住处的大门,院中空无一人,除了周庆明和张岩墨的房间熄着灯,其他两间房都亮着,正桌上摆着早已凉透的饭菜,陆岭南巡视了一眼看向我,我不同意道,“不能吃冷的,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他闻言,叹了口气说,“我们下次要不吃过饭再出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委屈你了。”后来还是拿了仅剩的最后一个水煮蛋回了房,推开房门关上后,我俩这才放松下来。陆岭南将水煮蛋剥了壳后递给了我,我摇了摇头,想到刚刚那群老头用猪心擦脸擦身子的那一幕,开口拒绝道,“你吃吧,我不是很想吃……对了你说,其他的那几具白骨,会不会是刚刚的那一行人?他们难道杀了这些村民后顶替了他们?”陆岭南点头,同意道,“有可能,他们已经把自己的人渗入进了这个村,下午我们去村长家时,不是看到从他家里出来的全是年纪很大的老头吗?我猜测应该就是这些人了。”我回忆了一下,说道,“确实,太好了,很多线索都连到了一起,感觉思路都变得通了。”说话间,陆岭南瞧见我裤腿上有一大块污渍,问道,“怎么了这是?摔着了?什么时候摔的?”我摇头,解释着,“你还记得章珈瑶和陈兰遇到的那个疯子吗?我从村长家出来后就遇到他了,见到我就从地上捡起泥巴块砸我,嘴里还说着让我们这些外乡人滚出去……你说奇不奇怪,这村里只有疯子想让我们走,我觉得这个疯子也是个突破口……”我话还没说完,陆岭南闻言皱了皱眉,上前将我的裤腿往上拉了一下,我这才发现被砸到的那块皮肤已经开始泛淤青了。蹲在地上的陆岭南将我的脚抬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凑近那块淤青,轻轻地吹了吹,“还疼吗?”他问。我一时哑然,摇了摇头说,“不疼了。”陆岭南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淤青的边缘,我疼到条件反射地脚往回一缩。我:“……”陆岭南:“不是说不疼?”我没有吭声。他起身把剥了壳的鸡蛋拿了过来,又抬起我的脚,将水煮蛋轻轻地放在淤青处滚着。我诧异到脚想往回缩,忙不迭地制止道,“别弄了,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这你还怎么吃啊?”他没有回应我这句话,而是说,“现在冰敷缓解一下胀痛,明天再热敷活血化瘀一下,你别乱动……”他拽着我的脚踝往前拉,抬眸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笑道,“怎么了?第一次有人对你这么好啊?”我挠了挠头说,“也不是……就是第一次嗯……”我看着他半个膝盖轻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反正我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好……”他垂着眸说,手轻柔柔地拿着水煮蛋触摸着我的伤口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他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三三,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他接着又说。我知道表面上这句话里的不再是今天下午时和他分开的那几个小时,但这句话听到我的心里,总觉得就成了另一个意思,我心头泛起了一丝焦虑,追问道,“你不在?你怎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他被我噼里啪啦一顿问,抬眼失笑地看着我,哄道,“在在在,我每次都会在……现在还疼吗?”我摇摇头说,“不疼了,真不疼了这次。”这话头就被他悄无声息地转了过去。11一大早是被院中的人说话声吵醒的,我睁开眼睛,看到陆岭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见我醒了后,他满脸轻松地和我打了声招呼,“睡得好吗?”我揉了揉肩,活动了一下脖颈,昨晚太折腾,今早醒了感觉浑身都疼,我边穿衣服边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陆岭南羞涩道:“嘿嘿。”等我们从房中出来时,院中除了张岩墨和孔初昭,其他人都在。“昨天就没怎么看到他们俩……他们不会已经……”陈兰和章珈瑶坐在桌前吃着早饭在小声地议论着,而赵欣雯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她们的对面,并没有参与谈话。时间还尚早,给我们分发任务的驼背老人还没有来,我和陆岭南落座后非常快速地吃完了早饭,席间陈兰端着碗移动到了我身边的座位,她用胳膊碰了碰我。“怎么了?”我问。“昨晚这张岩墨和孔初昭就没有回来,你昨天不是出去找他们了?没看到他们?”她问。我:“……”我要怎么和她说我只找了陆岭南一个人。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驼背老人手中执着两块木板走了进来,他进来后,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地等待选择自己今天的任务。驼背老人清了清嗓,环视了院中一圈,丝毫没有提今日怎么不见了两人,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会有人不见了似的。“各位,早啊。”他掸了掸自己长袍上的褶皱,后又抬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昨日很好,大家都拜了神像,但是很不巧的是,又有人拜错了……”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一秒,“张羡琢、赵欣雯、陆岭南,你们三位是拜了好神像的,任务就自己挑选一下吧。”话音刚落,他将手中的木板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赵欣雯,赵欣雯低着头,双手发颤地接了过去。‘奇怪,她昨日不是让我们拜的是神像另一面吗?’我看向陆岭南,他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早就猜到了赵欣雯的小伎俩,根本不在意。而没有被点到名字的陈兰和章珈瑶此时已经坐不住,早已站起身来,驼背老人面无表情地冲她俩招了招手,接着走到了院中那座假山前,像是故意拉开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为的是不让我们听见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就见到陈兰和章珈瑶两个人手扯着木板,神色紧张,嘴里一条一条念叨着任务信息,接着拿笔选好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了住处。赵欣雯选好任务后将木板递给了陆岭南,她面上堆笑,和我们这样解释着,“昨天被那个任务搞得我脑子都秀逗了,和你们说错了,幸亏你们没有拜错神像,如果拜错了,那我今天可要愧疚死了。”陆岭南接过木板,没有回她的话,赵欣雯尴尬的面上表情一滞,又看向我,开口道,“抱歉哈。”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解释。赵欣雯见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推开椅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木板上的任务又近乎等同于没任务,我只看了两眼便随手勾了一条。驼背老人见我们都选好后,将木板都收了回去,他正欲离开,我叫住了他,“请问一下……”驼背老人看着我,笑着说,“怎么了?”“能给我看看他们的任务吗?”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另一块木板,我一直想知道这些拜错神像的人的任务都是些什么。驼背老人听罢,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秒,言语不悦地开口拒绝道,“你还是不要对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感兴趣。”接着,他笑意又爬上眼角,“明日再见。”便转身离开了。“今天是第三天了,连你我在内,还有五个人。”我看着驼背老人离开的背影,又说道,“你说,张岩墨和孔初昭会不会现在也已经漂在那里了?”我脑中出现了神庙通道尽头处的那汪泛着青光漂着人皮的水池。“你想去看看?”陆岭南问我。我思忖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想先去找找那个疯子。”“行啊。”陆岭南欣然同意,“正好让我去报个仇。”我:“……”倒也不必。“后天就要到祭神活动了,整个村庄却异常安静,明明刚进入这把游戏时,整个村子的村民都站在主干道上迎接着游神,怎么现在时间越靠近反而越冷清了?”我和陆岭南出了门,在小道上走的时候愈发地觉得奇怪,明明是万物初醒的白天,路上却一位村民都没有瞧见。“等一下。”陆岭南停下了脚步,他站在路中间左右张望了一眼,“怎么了?”我问道,也迎着他望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路边本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尊的小神像,现在竟然凭空地少了许多尊。“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尊神像?”我丈量着距离走到了本该有神像的地方,蹲下身去看了一眼路面,“你看,这里还有香灰的印迹,这里之前确实是有神像的。”陆岭南也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弯下腰观察了一下。我站起身来,和陆岭南开始分头往别的小道跑去,果不其然,所有村庄的道路两旁原本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的神像,如今都消失了大半。“难道有人昨天半夜把神像都搬走了?”我皱了皱眉猜测道,“可是这村子里遍地是神像,数不胜数,这一夜要是想搬走这么多尊,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得参与吧,可我们昨夜是一丁点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啊?”我一时间心乱如麻,额前渗出了一层薄汗,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使自己冷静下来。冷静……陆岭南走到我的身边,蹲下身子,用食指捻了一下地上的香灰印迹,蹙额道,“有没有可能,这些神像是活的?”“活的?!”听到他的猜测,我猛地想起昨日自己还觉得这些神像是在监视村民,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可是为什么这些神像要选择在今天消失?他们又消失去了哪?此时此刻我脑中的疑问繁多,昨日还以为自己快要触摸到这个村庄的秘密了,今日我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村长的尸体、神庙的通道、飘满人皮的水池、迎着月亮满身擦血的假村长和那些老人、随地可见的小神像、神像微笑与怒视的两张脸、话里话外一直催促着让我们拜神像的村民、赶我们离开的疯子……这些线索信息在我脑中不时地穿插出现。“————我!————放!————!”远处凄厉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什么声音?”我和陆岭南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快!去看看。”对视一眼,我们循着声音快步追去。眼前是疯子,疯子此刻被三位青壮年村民大力地往村长家的方位拖拽着。路上的石子刮破了疯子伏在地面上的侧脸,鲜血一时滴答流了满地,疯子一阵吃痛,嘴里厉声叫唤着,“吃人!你们吃人!放开我!不要吃我!你们会有报应!神会降罪于你们!”他不停挣扎,一旁站立着的村民只能硬生生地掰着他的四肢往前拖动,路边的杂草泥巴被疯子连根拽起丢在他们的身上,可完全没有用,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拖拽的动作。我和陆岭南怕被发现,只能暂时先躲在巷尾观察着眼前这一幕。“吃人?”我蹙着眉嘀咕道。几分钟过后,疯子被拽进了村长家的院子中,大门被插稍关上,下一秒院中传来疯子最后一声叫喊,之后,便是一片寂静。陆岭南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笼罩,看样子没一会儿就要下雨。“看来咱们又要爬墙头了。”陆岭南道,“走吧,让我看看你今天身手矫不矫捷。”我:“……”我身手矫捷这梗是过不去了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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