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体Flux|一篇悼文——致在六月消失的那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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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篇文章并没有在筹备的文章清单中。但是,在整个六月经历了一系列的文章风波后,我觉得需要对这样的事件进行一个梳理和回应。正如大家所见(也可能没注意到,只觉得我这个月的发文频率变低了),“流体Flux”公众号六月的骄傲专题已经面目全非了。甚至,没有及时看到文章的读者,都不知道我在六月搞了一个骄傲月专题。事情要追溯到6月6号早上八点多,我突然接收到公众号后台的一条通知,被告知于6月2号发布的“骄傲的时间场|骄傲月专题导语”这篇文章被投诉后遭平台删除。紧接着在9点多又收到另一条通知,告知我该文章被判定为涉嫌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具体并没有告知是哪部分的内容违反了。通知截图在打开公众号想要了解详情后,我发现原本被我定时在6月6号发布的“骄傲的谱系:从石墙运动到骄傲月”这篇文章发表失败。到这时,我都没有多想,以为这可能就是一个狭隘的个体针对我公众号文章的不满行为。我还在回想我是不是当时定时的时候操作错误了。当我想要把这两篇,一条挂在头条,一条挂在次条,进行重新发表时,发表失败。CDT 档案卡标题:流体Flux|一篇悼文——致在六月消失的那些文章作者:流体Flux发表日期:2025.7.5来源:微信公众号“流体Flux”主题归类:LGBTCDS收藏:公民馆版权说明:该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中国数字时代仅对原作进行存档,以对抗中国的网络审查。详细版权说明。之后,我以为是次条的“专题导语”文章已经被判违规不能再次发表导致的。于是,我删掉次条文章,只发“骄傲的谱系:从石墙运动到骄傲月”这一篇,发表失败。公众号后台截图我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听了一个做审核的朋友的建议——“运动”的字眼可能比较敏感,我把推文副标题“从石墙运动到骄傲月”删掉重新发送,发表失败。于是,我把文章转化成图片,发表失败。我删掉文章中的彩虹旗,发表失败。我把文章的内容翻译成英文发表,依旧发表失败。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我几乎是放弃了发表成功的希望。公众号后台截图在听了朋友安慰说可能是因为该号刚被删除一篇文章后,对其审的比较严,可以过几天在发表试试,6月10号,我开始了第二波尝试。先是以“文字转图片”+“去掉彩虹旗”的版本进行重发,发表失败。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干脆直接把这篇文章做成了PDF附件的形式发表,推文标题也改成了“累了!自取吧!”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和无奈。但,谁曾想依旧发表失败。公众号后台截图我百思不得其解。推文里没有任何内容,就是一个点击跳转,下载附件的按钮,标题上也不包含任何敏感的词汇。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附件链接的标题显示的是我文章的标题,“骄傲的谱系:从石墙运动到骄傲月”,包含“运动”的字眼。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因为毕竟之前改过标题依旧发表失败,把附件名称中的“运动”删掉,终于发表成功。显示发表成功的那一刻,我并没有任何的欣慰,而只觉得这一切荒诞至极。当然,整件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准备的“骄傲”专题的第二篇文章,“骄傲月影单|6部电影,6种骄傲的模样”于6月17号成功发出。但经过一天之后,在6月18号下午3点左右,公众号后台再次给我发了一条通知,告知这篇文章被投诉,已遭平台删除。通知截图这只是一篇电影推荐的文章,里面只有对六部电影的推荐语,这怎么就能违规了呢?我彼时以为,可能是“骄傲月”也是敏感词,所以才遭删除。于是,我删掉“骄傲月”一词,于当天再次发表,依旧发表失败。公众号后台截图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本来“骄傲”专题的三篇文章,仅有最后一篇,于6月24日发表的“骄傲的螺旋——一名个体的自述”,依然完整地存在于公众号中,前途未卜。这样的审核,在别的平台也在发生。豆瓣上,《骄傲的谱系:从石墙运动到骄傲月》也难逃被锁的命运,仅能我自己浏览。关于“马可·伯格”和“瓜达尼诺”的两篇文章刚发布时均被锁,目前已解禁,能正常浏览。B站上,用电影混剪做的一个纪念石墙运动的视频被定性为“争议性较大”而过不了审核,被退回。视频号上,该视频成功定时发表,但是在发出后被通知遭投诉删除。B站后台截图视频号后台截图不只是我,不只是一次个体的事件,是整个酷儿群体在这一两个月内都持续不断地在遭遇这样的情况,而且不只是今年才出现!据我所知的有限信息中,就有“UltraViolet紫外”和“Zhihe Society知和社”两个账号被封号近1个月。肯定还有着数不胜数的账号和文章在遭遇着同样的状况,因为就连我这个今年5月份刚创建,40个关注里大多都是朋友的账号都未能幸免。不禁要问,我们还能书写吗?在这里,我没有用“发声”这样的字眼,因为,会被默认地觉得文章里具有煽动性的口号,从而合理化这次清理事件。然而,事实是,被删除的内容大多数只是纯粹的知识类文章,像我的“骄傲的谱系”就只是对石墙运动和骄傲月的历史梳理,“Zhihe Society知和社”的文章大多为外文文献的翻译。因而,在我看来,这可以被定性为关乎到文明本身的一次极为严重的事件,因为,它其实不仅是抱着对某一个特定群体的敌意和抵制,而且还是针对知识和知识传递这种行为本身。今天可以轻而易举地清理掉酷儿群体的知识,明天就可能是别的知识,后天就可能给大家打上思想钢印。强制按照一种路径的思考并不是真的思考,被阉割的思想也并不是真的思想,文明又岂是在对知识的禁止中建立的?关于审查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尤其是我一直在电影这个领域,听到,看到很多因为审查而删减或搁置的电影项目,更不要说酷儿电影本身就根本没有上映的权力。有时候,观众会拿着一些外国的个别片例驳斥反审查的言论,痛斥国内的导演不会戴着镣铐跳舞。但,当你明明可以争取到自由自在的跳舞时,为啥一定要戴着镣铐呢?互联网的这个情境和电影审查还是有点不同,前者更为严重。可以说,这个事件让我意识到,互联网的审查正在打造当下的“数字集中营”。我们的内容被打上低劣的,违禁的标签,要么被抹除,要么仅能在一个专门为我们打造的空间中呈现,要么流亡到国外的平台。或许,我们的账号已经被编码,报备在了某个审查表格清单中,以方便下次有组织有针对性的清洗。难道历史的意义是在重复历史吗?难道需要把那样一段残暴的事件再次上演吗?当你们每天在面对着各种战争后的废墟而唏嘘感叹时,难道注意不到我们的互联网平台早已废墟遍地,满目疮痍了吗?为此,我们能点什么?我做不了任何事情,我只能为我的文章写悼文。既然我们的内容注定要在这些平台上被扼杀,那就让各个平台充斥着我们的“墓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