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游戏》之《鳞艳旅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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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游戏故事简介无业游民张羡琢晚上正出门买宵夜,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就这样冷不丁地被世界选中,参与了每天都会死人的逃生游戏。系统任务员:第一次见,给你带了见面礼,我的加油抱抱。张羡琢白眼一翻,拒绝了他的示好。而在游戏的最后,血色大门如神祇般降临,张羡琢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他说,“张先生,抱抱道具兑换成功,加油buff护体,恭喜你已成功通关。”人物简介张羡琢无业游民,自认为是社会边角料、普通人一名,莫名被卷入逃生游戏中,体会到了生死边缘的多样人性,也在其中慢慢成长逐渐变得完整。总体来说,副本中很能苟的好人一枚。陆岭南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会觉得他周身笼罩着一层「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感,似乎很不近人情,但偶尔又看到他热情得很,让其他进入游戏的人捉摸不透。副本一:鳞艳旅馆(上)01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天了,给我派发任务的人说只要在这待满一星期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前提是这七天必须得活下去。此时外面下着雨,雨声急促,频密而又坚实地打在窗户玻璃上。我蜷缩在单人床的一边,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我尽可能地少少吸着气,只觉得这个气味带进肺里就会脏了自己似的。我回忆着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是走在去买三鲜米线的路上,那天那条路的路灯整排都坏了,另一侧倒是有一个灯泡和电线短路似的断断续续闪着光,石板路因为刚刚下过雨走起来有些滑,我没有看路,脚下就“扑哧”一声响,溅起了水,只感觉到裤脚被打湿,冷意传到脚踝处,心里有些懊糟,等我再抬眼,面前的景象便变了样。是个比现实世界更阴沉沉的地方,像是加了层雾蒙蒙的滤镜般,本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夜宵摊此时变成了一栋外观破败,墙皮掉落大半露出灰色墙体的旅馆,招牌是LED灯的,第二个字坏了,只能看到,“鳞旅馆”三个字,等再走近些,发现这个旅馆叫做:鳞艳。奇奇怪怪的名字,我当时差不多已经被吓懵掉,竟然从麻木里生出了点勇气出来,这周围除了这栋建筑什么都没有,踩在水坑里的左脚袜子已经浸透,我颤巍巍地抬起手,尽可能地不发出大声响推开了旅馆的大门。就在门露了个缝我还未看清楚什么的时候,脑内和系统启动时惯有的电流声一样的滋滋两下,之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张先生,你好。”我推门的动作一滞,“你哪位?”问完后瞧了瞧四周,没什么异样。“我是你的任务派发员L990。”“任务?什么意思?”刚问出口,我的眼前就出现一小块液晶屏幕,屏幕的正中间写着几个大字,所谓的任务派发员此时给我解释着,“你的任务主线是在本世界待满七天且活下去。”“主线?还有副线吗?还有本世界又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原来的世界?”“副线你可以自己探究,但触发的副线有可能会导致你的死亡,谨慎选择。还有是的,这不是原来的世界,这么说吧张先生,这是一场游戏。”“……”听完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后,我的心里一阵哀嚎,我只是个晚上饿得睡不着出门买米线的二十五岁无业游民,怎么就突然有了生命危险,我是被人打了后脑勺昏迷之后被装进麻袋拖来了这个鬼地方,然后被动地参加了啥变态富豪的真人秀游戏吗?“张先生,祝你好运。”L990打断我的思绪,液晶屏幕上闪起一个礼物emoji表情,我试探着抬手点了下,【L990向你发送: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见面礼礼物——任务派发员的加油抱抱】,选项有:抱,不抱。我白眼一翻,拒绝了他的示好。屏幕消失,我咽了咽口水,喉咙早已干涩。我推开门,赫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门的右侧,他似乎是被我吓到了,趔趄着后退了一大步,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吓死我了,你进来怎么不敲门?”他面色黧黑,下巴上是扎里扎煞的胡须,看样子就是不太好惹的样子。我慌慌张张,赶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住店吗?”他向我摆摆手,示意算了,我摸不透情况,只好顺着他的话语点了点头。“那先登记吧。”他走到类似于前台的木质柜台后,打开了电脑的开机键,我上半身前倾着,发现这个主机电脑带着屁股,这不是我小学时上微机课才会用的那种老式电脑吗?都2021年了,怎么还有人在用这么老旧的东西。可是登记……我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出门并没有带上身份证。“叫什么名字?”他声音低沉。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此时屋内静得发奇,我突然想到刚刚那位系统先生说这不是原来的世界,而是场游戏。“客人,你叫什么名字?”前台的男人见我半晌未搭腔,又开口问了一遍。那如果是游戏……我是不是可以给自己取个游戏昵称,我不想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便胡诌了一个,“张三。”他把名字敲入电脑时,不知意味地抬眼深深瞧了我一眼。“二楼201。”他把房卡递给了我,房卡外的透明塑料膜被撕开了一半,露在外面的部分黑漆漆的,我嫌脏,只用两根指头捏着。“要钱吗?”我皱着眉问,“或是说什么金币?”前台露出困惑的表情,摇了摇头。正打算找楼梯去房间,突然想到我找个屁的房间啊,我又不是来旅游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摸索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到底有啥潜在危险啊,想到这我又折回去,原本站在前台后的男人此时又站到了大门右侧,我走到他身边,“不好意思……”我询问着。他往后大退一步,摆出了我刚刚见他时露出的那副表情,以及说出了刚刚那句响起在我耳边的话,“妈的吓死我了,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心里大惊,只见他又带着懒意地抬起手在半空中挥了挥。“你要住店吗?”“那先登记吧。”他。好像是。NPC。我半压着嗓子摇了摇头,“已经登记过了。”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便又站回了大门右侧,确认他不再有下一个动作后,我这才得空开始好好观察这家旅馆。头顶只有一个没有灯框的白炽灯,由一条铁丝牵引悬挂着,灯光所照亮的地方只有一小块,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室内的景物才渐渐清晰起来。都是些很普通又老旧的家居陈设。前台的对面是多人位的长沙发,沙发上套着灰色的沙发套,但并不干净,座位上能明显看到圆弧形屁股形状的黑印子,右侧的单人沙发一角更是因为天花板漏水而不合时宜地被水汽氤氲开。沙发的左上侧供着神龛,两边的烫金字:财源茂盛达三江,生意兴隆通四海,已经被烟熏得都快看不清,奇怪的是正坐宝座的关二爷手里没刀,左右充当是蜡烛的电灯泡亮得鲜红,前面的香火炉里烟灰堆得满当当,看样子很久都没人清理和上香。走廊的一侧通的应该是厨房,我看到房门口地上摆着只有在渔船出海那才见过的海鲜储存箱,但是腥味倒是不浓,而另一侧通的应该就是楼梯了,正当我想走过去再看得仔细些时,大门被推开了。“妈的吓死我了,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又是这句。进来的人穿着一件简易的透明塑料雨衣,因为他身材高大,雨衣并不能完完全全地替他遮雨。他将雨衣帽子掀开,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大门还未关,门外霓虹灯的映射下,看到他虽然满脸倦容,但五官还是能看出是十分俊朗的。男人可能觉得麻烦,三下五除二地便把雨衣扯坏,团起来扔在了一旁,他抬起头,水正顺着头发丝在往下滴,“……”他没搭理旅馆前台的话,环顾了四周,我赶忙躲了起来,生怕他发现我,心脏突突跳,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你要住店吗?”“那先登记吧。”又是咔嚓一声电脑开机,“叫什么名字?”我侧着耳朵偷听着。“李四。”我:......是和我一样胡诌的名吧。“二楼202。”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往我这边走来,好死不死的我躲在了这个上楼必经的走廊右侧,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猫手猫脚地赶忙大步往楼梯口退,心想速度快点我还能先回到房间,不用和他打照面,脚下却被台阶一绊,踉跄地半摔在楼梯上。青年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他木着脸,上前踢了我一脚。我:?吓得往旁边一缩。他正又要踢第二脚的时候,我赶紧起身用手压住了他抬起的鞋子,“你踢我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我的话里都带着哭腔,妈的不管了,管他是人是鬼,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不了我和你拼了。“哦,你不是NPC啊。”他半个膝盖下裤子都被雨水浇透了,水滴滴答答的,在他的脚底下渐渐汪成一滩水潭。他向我伸出了手,“你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第一次?”我被他拉起来,这才发现他是真高,起码比我高了一个头。“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就是从现实世界突然来到这里。”他竟然把这个称之为游戏。也是个脑子不好的家伙。“是的,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我突然和见到了自家人似的一阵委屈,话赶话地从嘴里噼里啪啦往外蹦,“我只是在去买夜宵的路上,头一抬整个世界都变了,还有个任务君说我得在这里生活一星期,听他的意思我还有生命危险。”他听罢倒是对着我笑了笑,“萌新啊,你叫什么名?”我哆嗦着回,“张三。”李四:“……”门在此刻又被打开,李四反手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他走到足以看到门口处情况的地方,头往外探着,我也悄咪咪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一位染着红色头发,穿着一身黑衣物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更小,可能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怎么突然就到这了?”他进来后声音扬了八倍,虽然看起来一副‘你们这什么鬼地方,不说清楚我把你们这全拆了!’的扮凶样,但话里细听也还是颤着抖的。 旅馆前台还是那些固定的话语,“妈的吓死我了,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敲什么门,有病吧?这到底是哪里啊?”“你要住店吗?”前台照例走到柜台后,这个男人见他不理睬自己刚刚说的话,怒气冲冲地抓着他的衣领子就往外拖,“我问你话呢?你们这什么鬼地方?我想回家啊!”前台被他推拉得没站稳,左脚像断了似的突兀地扭着,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站立姿势,“你他妈的说话啊?!”男人气急败坏地吼着。前台的嘴角不易被察觉地扯起一抹诡异的笑,走廊另一侧的厨房门在此刻突然打开,门内走出一位比李四都要高都要壮的中年女性,她一头棕色卷发,犹如饥饿时的狗熊般,手里拿着根加大加粗版的擀面杖就冲了出来,我这才看到她满是赘肉的腰间还系着个围裙,绑带都嵌进了肉里,围裙上是溅射状的大片红色,是血迹,我被吓了个一激灵。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我心要跳出嗓子眼。这个中年女性和打棒球赛一样,她脚下挪了两步,挥起手里的擀面杖,动作大幅度地猛而有力地往红发男人后脑勺一击。“啊!”一声惨叫,余音阵阵如榔头般敲在我的心上,我刚发出一丝尖叫声,李四赶忙回头抬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的眼睛睁大,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我能感到李四捂住我嘴巴的那只手在颤抖,他把我往楼梯口拽,我见到中年女人一只手拿着正滴着血的擀面杖,一只手拎着脑袋已经被削去一半大概率已经死了的男人往厨房拖,他的脑袋像瘪了气的球,不知是鲜血还是他染发的红色色素,此时在我眼中红得杀人。我就这样和丢了魂似的被李四拽上了二楼,木楼梯在脚下吱吱嘎嘎地响,“别哭了。”他说这三个字时的语气轻描淡写,轻松到我以为刚刚那一幕是我在做梦,“怎么能不哭,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止不住泪,心里已然崩溃。“今天不会再死人了,好好休息吧。”他丢下这句,走到我隔壁房间门口,掏出口袋里的房卡刷开了门,我追上去,“什么意思?今天不会再死人?”他应该也受到了刚刚的影响,面色沉重,但还是和我好生解释了,“在这里,要么一天内没人死,要么有人死了,也就只死一个。”还未等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门便关上了。此时二楼的走廊只剩我一个人,我左右张望了番,这和一楼不同,脚底下铺着的是红褐色的地毯,墙上每隔一个房间的距离便有一盏灯,一个灯泡都没坏,亮堂得很,但我还是从心里感觉到阴森森,我腿打着哆嗦,从口袋里掏出房卡,进了房间201。刚打开门就是一股霉味,我摸索着墙寻到了灯的开关,这是一间十平方米不到的房间,悬在窗帘上方的空调下有着经年氤氲的黄色水迹,蜿蜿蜒蜒地盘旋了半面墙,家具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书桌椅,经了年月,整个房间都透露出死气沉沉。单人床上摆着个床垫,四件套被叠好放在枕头上,是粉红色的,让我想起刚刚那个男孩子红色的头发,胃里一阵犯恶心。我跌跌撞撞地推开卫生间的门,作呕吐状趴在洗手池上,干呕了好几下才觉得舒服了些。我拧开水龙头,是长久没人用才会发出的那种倒吸水的生锈声,过了几秒水流才慢慢变大,我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赫然见到镜子里映射出八个颠倒过来的字,我一个回头,就看到淋浴间的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八个大字:珍惜生命,禁止烧炭。真是讽刺。我坐在单人床上,脑袋一片混乱,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对了……系统叫什么来着?”“你好,张先生,是在叫我吗?”脑内的男声听到了我在唤他。“嗯。”我鼻腔里哼唧了一声,算是应答。“我是任务派发员L990,你下次可以直接叫我L。”“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我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我脑子里的这个声音和他们是一伙的,那我干脆就在这里烧炭吧,别玩游戏了,玩不过。“不是的,他们是任务NPC,我是系统,张先生,你大可以放心。”放心?我放心什么?我气得抓耳挠腮。“为什么要选中我和你们玩这个游戏?我不想玩啊。”越想越难过,早知道不出去买夜宵了。“张先生,需要使用你背包里的道具吗?”我一愣,还有道具?那说不定我还有点转机,有道具就代表能作弊,作弊就代表能顺利地进行一些流程。“什么道具?”我期待着问。“我得加油抱抱。”L990回答。我:......我:“滚吧。”02我像老了十岁一样佝偻着腰坐在床边坐了不知多久,总觉得这样待着也不是事,我得好好理一理现在的处境,话是这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也不知道对我有最大威胁的人是谁,可能是旅馆男前台,可能是厨房女厨师,也可能是还未出场的某个人。我站起身,拉开窗帘,房间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窗口外有一棵榕树,它的枝丫在暴雨中被打的抬不起头,眼见着露出了青白色的内里,枝丫末端连接着薄弱的树皮,堪堪就要折了,我心里一阵惆怅,“你快折了,我也指不定啥时候就挂了,咱们真是同病相怜。”这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我小碎步地走到门口,朝猫眼里看了看,是一位穿着裙子长发及腰的女人,她因为紧张两只手护在胸前,手里拿着张熟悉的房卡,她站在我的门外踌躇了半晌,像想到什么一样走近我的房门,踮起脚尖往我的猫眼里望,我心跳得很快,有被她突然拉近的眼睛吓到,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病态的红血丝。只一瞬,她便离开了,后听到刷卡开门声,想必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那她住的应该是203号房,这时又有一位短发女人出现在走廊里,她年纪应该挺大了,我猜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我的天这位阿姨好惨……”我嘴里嘀咕着,她脸上还有刚刚哭了的泪痕,倒是没有和203号房的女人一样看我的猫眼,就径直离开了我的视线。刷卡声响起,应该是204号房房客。一共会来多少人?我皱着眉掰手指算着,我,李四,可能已经死掉的红发男人,203房客,204房客,已经五个人了。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新的人来,索性脱掉了衣服准备去淋浴间冲个澡,我想开了点,既然可能会死,那我也要死得干干净净。我要洗澡。我站在卫生间手里拿着花洒调试着水温,瞥了眼放在马桶上方网格架里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是牌子货……”我一阵无语,脑内突然闪现出一些过去看过的恐怖电影里出现的桥段,就是主人公洗头发,泡沫迷住了双眼,这时鬼就站在他的面前……“操。”“LLL!”我狂叫唤。“怎么了,张先生?”L990回答,一直是处事不惊的语气,听得就让我冒火。“我洗澡的时候不会被攻击吧?”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会有鬼魂NPC出现吧?”L990沉默了两秒,“张先生,不会的,你洗澡的时候我会照看你的,放心洗吧。”我:......我:“看就不必了。”L990:“好的。” 虽然系统说可以放心洗澡,但我还是洗得胆战心惊,头发身子都随便搓了两下就冲干净了,这辈子没洗过这么快的澡。出来后又瞧了眼猫眼,除了发现走廊的灯被调暗了,其他没什么变化。我走到床前,拿起枕头上的四件套,把床和被子理了理。这时突然传来声响浓厚的整点报时声,“几点了这是?”我在屋里找不到时钟,只能靠着自己的生物钟来猜了,现在只稍稍有些困,所以大概是十二点,一直都喜欢熬夜的我通常玩游戏玩到凌晨三点才会睡,今晚没游戏玩了,可能以后都没机会玩了。不行,不能悲观,我要活下去,我的游戏还没通关,这游戏花了我三百块,刚刚才通过序章。今夜睡得并不安稳,第一次觉得黑夜如此漫长,我缩在单人床靠墙的一边,窗外雨声渐渐变小,我又属实是到了睡觉的点才迷迷糊糊入了睡。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正睁开眼准备伸懒腰,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平时我的房间,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门外敲门声很有节奏感,三下为一组,我正下床穿鞋准备走过去看看,就听到并不熟悉的声音,“早上好,客人,我们鳞艳旅馆给你们准备好了早餐,十分钟后一楼客厅开饭哦。”最后的哦字尾音拖了老长,总觉得不怀好意。我迅速抓住了关键点:十分钟,一楼客厅。可不能迟到,我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胡乱地洗了把脸漱了个口,便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巧碰到李四,还有昨天那位年轻一些的女孩子。女孩子看着我们,表情愣滞。“你好,我叫张三。”我看她那个吓呆了的样子于心不忍,便主动走近她自我介绍,谁知她见状往后一退,与我的距离又拉开了,我只好站在原地对她扯了个礼貌的笑容。“走吧。”李四提醒我,我和他走在前面,女孩走在我们身后,就这样下了楼。走到客厅时,发现除了前台,还站着一个人。是个脸色瓷白的男人,看样子不太健康,但长得还是委实不错的,瘦瘦弱弱个子倒是挺高,和李四差不多。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先是冷漠地在李四身上待了一秒,后看向我时,我只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热情,对,我甚至看出了点欣喜。什么意思这是?是认识我吗?李四也察觉到了,他往我前方走了半步,挡住了陌生男人看向我的视线。厨房门被打开,昨天杀了红发男人的女人此刻腰间换了条干净的围裙,她脸上带着笑意,可这笑看起来很突兀,就像,就像嘴角是被针线缝起拉高才有的笑容曲线。我不敢看她,跟在李四的背后慢步挪了过去。餐桌上摆着八套餐具,“客人们,坐吧。”前台男人为我身后的年轻女人拉开了椅子,绅士一样的还向她轻微点了点头。李四拉着我坐在了他的右侧,新来的陌生男人坐在我的对面,女人坐在与我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前台与厨师也落了座,就差那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了。前台伸出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嘴里说着,“还有一分钟哦。”最后的哦字又拉了长音,听得我好不自在。刚刚怎么没有去敲那位阿姨的门,应该喊她一起下来的,时间快到了,我心跳又快了起来,生怕一会儿十分钟到了阿姨还没下来,又会见血。还好,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姨喘着粗气跑到了我们面前,她看着我们欲言又止,身体在轻微地颤抖,我赶紧拉开一旁空椅子,“阿姨,来这坐。”她才亦步亦趋地走过来,落了座后,对我点了下头。“客人们到齐了。”女厨师站了起来,开始去厨房端菜。她真的巨高巨壮,一站起来威慑力十足,我只感觉我身边的阿姨颤抖得更厉害了。“啊,哈哈,多了一套餐具。”她走到厨房门口时又笑着折了回来,把桌上原本属于红发男人的餐具撤了下去。看来真的是死了。我平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李四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在餐桌下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我握成拳头的左手,是安慰。我心里就差给他跪下了,这难道就是抱上大腿的感觉吗?好安心哦。菜上齐了,NPC不说话,没人敢动筷子。旅馆前台这时站了起来,他向我们礼貌地欠了欠身,清了清嗓。“鳞艳旅馆的客人们,我们要在一起度过愉快的一星期了。今天是第二天,是我的不对,昨天没有让大家好好认识下对方,既然这样,就从这位先生开始自我介绍吧。”被cue到的李四正正色,“我叫李四,房间是202。”我接着他的话尾说,“我叫张三,我在201房间。”阿姨也开了口,“我叫王娟,205号房。”“我是陈倩,204房。”年轻女人接着说。“我是陆凌,在206号房间。”坐在我对面的陌生男人说完后,女厨师拍了拍手,“203是空房间,大家可不要进错。”她还是刚刚那副笑容。我昨晚的房间号推测是错的,红发男人虽然死了,但房间还是他的。旅馆前台示意安静,“周五,我们旅馆会来一位身份非常尊贵的客人,所以我和艳需要各位客人的帮助。”厨师也应和着,“我们需要你们来保证旅馆的干净整洁,共有五个区域,各位要不要来挑一挑?”她挑着眉,目光在我们的身上巡视,我一个大气都不敢喘。想来她的名字叫做艳,那鳞,不会就是前台吧。“一楼的客厅,一楼的厨房,楼梯,二楼房间,二楼走廊。五个区域,各位挑一下吧。”前台像想起了什么,“瞧我这一来开心事就乱了套的样子,客人们还没吃饭呢,吃完饭再挑吧。”话音刚落,厨师已经动了刀叉,随后坐我对面那位名字叫陆凌的男人也开始夹起了菜,我胃口不太好,只吃了知道名字的素菜,其他荤菜是一口没碰,尤其是那泛着红的汤,厨师介绍时说是泰式冬阴功汤,我一听就是胡诌的,当谁没吃过啊,我隔壁的阿姨王娟倒是盛了一碗,想来她是饿了或者是觉得死也要当个饱死鬼,她吃了很多。我犯恶心,还是没对荤菜动筷子。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要选什么区域。今天怕是又不好过了,不知道会不会死人,想到这,嘴里的花菜都品出了蜡味,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03餐桌上只有刀叉摩擦碗碟的声音,那位叫陈倩的年轻女人一直在小声呜咽,一边哭嘴里一边咀嚼着什么,倒是没见她夹过几筷子菜。女厨师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她用叉子叉起一块红肉,放到了碗里,然后将叉子迎着光端详。我瞧见她这个举动,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她下一秒就把叉子插在陈倩的头上。“哎,艳女士,你这道清炒虾球倒是不错。”那位叫陆凌的正细细地将一只虾球上的姜丝,用叉子一点点拨下来,随即就张口送到了嘴里,我没想到还有人能胆大到主动找NPC说话,女厨师听到这声夸奖,倒是把注意力从陈倩身上挪走了,她和害了羞似的,竟还礼貌地回了陆凌一句,“谢谢。”我不知他是不是在帮陈倩解围,想到这,抬眼时正好与他对视,他对我挑了挑眉。这顿饭除了陆凌和王娟,我们剩下三个都没怎么吃,在厨师收拾台面时,李四凑近了我的耳边,“一会儿选区域,让他们先选。”我和得到指令一样,点了点头。餐桌被前台移到了靠墙的位置,客厅中央空出了一大块地方,陈倩缩在沙发左侧,站在神龛的下面,依旧是双手放在胸前,一副谁都不信任的警惕样子。而王娟则低着头站在我的身边,我看到她额头前冒出的几缕白发,心里有些难过,“阿姨,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她听到了我的问题,却没有理睬,仿佛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是目光冷冷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看着我。那位陆凌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会儿看着墙上壁橱里的珐琅瓷茶具,嘴里还说着,“好漂亮的鸢尾花。”一会儿站到我身后,踮着脚,轻轻嗅了嗅我的头发,我心里一阵恶寒,赶忙快步走到了李四身边,皱着眉地瞪了他一眼,他原本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干吗,被发现后对着我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前台这时和厨师走了出来,“各位想好了吗?一楼的客厅,一楼的厨房,楼梯,二楼房间,二楼走廊。”见我们都没吱声,前台脸上笑容收回了几分。“早点选,早点休息。”厨师补充着,“干得好,有奖励。”这话像天边一道惊雷,惊醒了我身边的王娟,她举起手,“我……我选厨房,我会做菜。”这时我听见李四小声地‘啧’了一声,我望向他,不知缘由。“我选楼梯吧,上上下下当作锻炼身体。”陆凌兴冲冲地接着说,他这语气,搞得在这打扫卫生是什么好差事一样。“那我,我就二楼走廊吧。”陈倩选好后,剩下的区域就只有一楼的客厅和二楼的房间了,收拾房间应该是最辛苦的,我秉承着要拍好大佬马屁的原则,觉得这种累活还是我干好了,便举起手选择了二楼房间。李四自动落了清扫一楼客厅的活。“那就辛苦大家了,检查工作的时间是周五早上,尊贵的客人周五午休时就会抵达。”前台满意地拍了拍手,示意散了。女厨师转身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她回头,视线落在王娟的身上,王娟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工作。我想到李四那声‘啧’,他正巧也看着我,“越在眼皮子底下,越出错。”他喃喃低语道,我尽数听进了心里。阿姨,自求多福了。我心里默默保佑着她。大家都散了,李四去卫生间拿拖把蘸水准备拖地,陈倩和陆凌上了楼,我跟在他们后面,陆凌突然回头对我说了一句,“房间那么多,要不要我帮你?”我真的很奇怪,他为什么老是和我套近乎。“不用了,我看你楼梯也挺脏的,够你忙活的了。”我四下看了眼,楼梯还真的是很脏,不锈钢的栏杆更是因为常年阴湿都起了锈斑,他见我不接受他的好意,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陈倩没有加入我们的谈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进去后便关上了门。“她不是选的二楼走廊吗?不用打扫吗?”我自言自语道。“二楼走廊是最轻松的活了。你看,地毯是新的,墙上这六盏灯也是新的,没什么好打扫的。”陆凌以为我是在问他,和我解释着。回到房间,我才突然想到刚刚吃饭前的自我介绍后,女厨师说203是空房间,大家可不要进错,那我还能进去吗?应该不用吧……红发男人已经死了,没有人有他的房卡。不对,那如果是这样,我每打扫一间房就要和房间主人要房卡?如果有人不给我怎么办,不给我并且他的房间是乱的,那我就完成不了任务,那那天死的人就会是我。想到这,我整个后背都沁出了冷汗,每天要么一个人都不死,要么就只会死一个人。我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用排除法排除掉了。不过还好,周五才会检查,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我可以去问前台要万能卡,现实世界里打扫房间的服务员不是都会有万能卡吗,那在这里也许也会有?我打开门,看到陆凌背靠在二楼楼梯拐弯处,他盯着自己的左右手,出了神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轻咳一声,陆凌发现我在看着他,又恢复笑容冲我挥了挥手。“怎么出来了?”他跟着我一起下楼。我不能掉以轻心,没告诉他我要去做什么,随便编了个理由,“去看看李四。”“你倒是挺在意那个李四。”他误会了什么。“对,他是我大哥。”我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可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了,说不定日后为了保护你……”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我也知道他的意思。“我俩不是亲的。”走到一楼后,我头都没回,只听到身后飘来一句,“我就说嘛,你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我一个白眼翻天上,怎么到这了尽被男的骚扰。在一楼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前台的影子,李四正拿着神龛里装满香灰的香灰炉往垃圾桶里倒,我走到他身边,“看到前台了吗?”我询问着。“没太注意,怎么了?”他直起腰,香灰炉此时才恢复它本来的面貌,底很深。“……没什么。”我想想还是别让他为了我烦心了,看向神龛时,关二爷的前部被擦得透亮,“怎么这个关二爷没佩刀?”“佩了刀,不就镇宅了?”李四催着我,“别在这乱晃,一会儿撞到人。”他眼神示意着厨房里的声响奇怪,王娟的哀嚎声阵阵传来,像是在大哭,声音里又有着隐忍,这哭声只能晕在嗓子里压抑着。“红毛的尸体可还在厨房呢。”李四说着,王娟昨天来得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阿姨活不久了,心里害怕得很,红毛惨死的样子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另一个人的惨状。好在一直到晚饭时间大家都相安无事,我还是没有看到前台,餐桌也没有拉到客厅正中央,桌上只有两筐面包和白开水,女厨师一直在厨房剁着什么,像是在用力地拿刀剁骨头,每剁一下,王娟就猛颤一下,我看她的精神比早上还要差,她仅仅吃了几口面包就上了楼。陈倩一反早上的状态,她拼命地往嘴里塞面包,白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我小声提醒她慢点吃,她也只是闻声看了我一眼。好像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听她和王娟说过几句话。陆凌这次吃得少,他有些嫌弃面包,撕了一条又一条,才慢条斯理地送到嘴巴里。大家都默契地吃完就回了房间,除了陈倩,她吃得有些多,站在餐桌边打嗝。前台和厨师始终没有露面,这让我们稍微松了口气,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应该不会死人吧。在我冲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哭声,我打开门,看到李四和陆凌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而哭声的源头是陈倩,她慌张地拍着203号房正对面的灯,那盏灯不亮了。陆凌安慰她,“没事的,不就是灯吗,换一个就好了。”陈倩听不得,只用手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叨着,“房间的灯,房间的灯拆下来……”她跑回自己的屋子,嘭地就关上了门。而后没有五分钟,手里拿着个灯泡就跑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坏了的灯泡摘下来,换上了自己房间的灯泡,灯泡亮了,但光很微弱。我心里大惊,你把房间的灯拆了,你让我怎么搞,我去哪里给你房间整灯啊。此时陆凌大概瞧见我的脸突变得煞白煞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我面前,“没事的,到处都是灯。”李四听到后,也对着我点了点头,“没事的,我给你找灯。”虽然大佬都发话了,但我还是慌,此时整点十二点钟声响起,新的一天了。夜色渐晚,我只好先回到房间休息。晚上睡在床上,我突然听见了细碎的骚动,如呜咽,又像是什么物体在地上被拖拽,我慌了神,蹑手蹑脚走到猫眼处,走廊里的灯又被调暗,什么都没有。可这声音没有停止,偶尔还有尖利的、在墙上碰撞的声音,我听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正当我心里打着鼓地又躺回床上时,这个声音又出现了,变得更为密集,在黑暗中,恐惧似乎蔓延开来,声声都击打在我的心上。我屏住呼吸,坐起了身,穿上衣服,打开了门。站到走廊上时,声音又不见了。04我还是躺回了床上,此时房间寂静无声,仿佛刚刚那些细碎杂乱的声响只是我的幻听。“L,你在吗?”我左右睡不着,干脆想着唤出系统先生套点话。“在的,张先生。”“我能问为什么会选中我吗?”这是我最想搞懂的事情,我活了二十五年,虽说没什么大成就,但起码从来不给社会添乱,是个好市民,偏偏不知道倒了什么大霉进了这个恐怖世界。“无法奉告,张先生,也许等一切结束你就会知道了。”他很平静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好吧,还有个问题,你是真的系统还是人?”“你觉得呢?”他竟然反问我。“……人?”我试探着回。“是的。”他这次回答得很快,并且没有多说什么。“你只给我派发任务吗?”“是的。”“你有给别人派发过吗?”“没有。”“那我是你的第一位?”“是的。”“那你不给我点道具?咱俩都是第一次,不应该友好点对待彼此吗?”我开始套话了。“我给你,你不用。”行,他又绕回了那个抱抱。“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这次他倒是思索了很久,“扣工资,然后换下一位。”我得出结论,L990在他的世界,也只是个苦逼的社畜打工人罢了,并且我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那我为了你的工资,尽量努力活到最后。”说点好话给他听总没错,当知道他是人后,我的心态就变了,也许多和他交流说不定能产生点感情,那个时候让他给我走走后门帮帮我,说不定也是可能发生的。他没回,我琢磨着自己最后说的这句话,也觉得目的性太强,撇撇嘴,便闭上眼睛睡觉了。第二天清晨,天亮得很早,没有人来敲门。“L,几点了?”我准备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套近乎。“张先生,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二十。”挺好,和报时器一样。“昨天旅馆的人叫我起床吃早饭是几点?”“张先生,是八点整。”我奇怪今天怎么没有叫?想想不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那两个旅馆的人可不是来服务我们的。“其他人醒了吗?”没有回答。行,我自己去看。推开门走廊没有人,我走到202房门口抬手叩了叩,没人理我,我耳朵贴近房门,里面也没有声音。于是我顺着楼梯往下走,刚走到一楼时就听到了有人在交谈,有男声有女声,我脚步加快,果然看到除了我外的所有人都站在厨房门口。“怎么了?”我走过去,猛地闻到了空气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特别刺鼻,惹得我一阵犯恶心,我心生不妙,果然没看到王娟的身影。李四看到我来了,神情镇定又冷漠地说,“王娟死了。”陆凌皱着眉靠着沙发站,他捏着自己的鼻子,眼神略带厌恶地看向了厨房,陈倩又在哭,看到我过去后抽抽噎噎地说,“我下来时,阿姨拿着刀站在楼梯口看着我。”她吸了吸鼻子,“她和我说,她要去杀了女厨师,让我帮她。”陈倩说到这开始摇头,“我害怕极了,没答应她就跑回了自己房间。”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陆凌粗鲁地打断了她,“你害怕极了?你怕不是高兴极了。”陈倩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了讥诮的表情,“随你信不信,只是没落到你头上罢了。”厨房的门半掩着,我看到王娟的脚卡在门缝那,血流了一地,门槛石缝里的血迹竟都干涸掉了,可没有人上前去推开门查看,大抵是都害怕看到令人生怖的一幕。“各位,吃早餐吗?”女厨师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四赶忙拽着我的衣袖把我往他身边拉。回头望,女厨师的围裙上全是血迹,有些部位甚至都已红得发黑,她今天涂了大红色的口红,看着我们笑眯眯的,眼角直往上吊。女厨师径直走向厨房,门一推,我看见了王娟的脚,对,只有一只脚,被活生生砍断,落在了门口处,我靠着李四,浑身颤抖。厨房的台面和地面上全是血迹,碎肉掉落满地,陈倩只瞥了一眼便仓皇往楼梯口跑了几步,生理性的恶心控制不住,还未上楼她便扶着栏杆吐了满地酸水。陆凌用手扇着自己鼻前,“饿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厨房和绞肉机一样,你竟然还能喊饿。”他歪着头看着我笑,“三三,今天没人会死了,不觉得很轻松吗?”我心里想,没人性的家伙。前台出现时,只沉默着把餐桌拉到了客厅中央,女厨师进了厨房后便把门关上了,只有门口那一滩血迹提醒着我阿姨已经不在了。原本昨天选区域时,她听到那句“干得好,有奖励。”觉得自己会做菜,说不定做得好吃还能逃过一劫,当时的她心生了点希望,想到这我不愿意再细想下去,李四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出现,“越在眼皮子底下,越出错。”我仅仅是看一眼女厨师都怕得不行,更是没有近距离和她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过,没有办法想象阿姨当时的所想所觉,肯定恐怖至极,所以大概是真的没法了吧。坐在椅子上大家都没有说话,陈倩上楼洗了把脸后也下来了,她这次坐在了我身边,没有了之前的拘谨,甚至还给我递了双筷子。厨师端着一锅肉汤走了出来,肉汤里有红色的肉丸,还有大块的肉块,像是杂肉乱烩。我们看到这皆面色一黑,女厨师又拿出了六个空碗,先给前台装了满满一碗,肉都堆的超出了碗口,我觉得酸水已经顶到了喉咙口。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红彤彤的肉丸子上点缀着葱花,要是没看到红毛和阿姨的死状,说不定我还能吃得下几道荤。她开始装第三碗了,我怕她装好后我们再说不吃会惹怒她,忙拦住她的动作,“艳姐,我们自己来。”我满脸堆着笑,从她手里接过了汤勺,“好,你们尝尝,我炖了好久的肉汤,肯定特别好喝。”她说完又小碎步地跑回了厨房,我趁着这个空闲赶忙和李四把碗分到各自面前,然后装作已经喝过的样子,等厨师回来时,陆凌还奉承地说,“艳女士,手艺还是一绝。”惊心动魄的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几个也只吃了点素菜垫肚子,那一整锅肉汤被女厨师一个人就解决到见了底,没人敢问这肉是哪来的,好像也没人在意。陈倩心情不错,从我身边经过时我还听到她在哼歌,我等一楼客厅都没了人,才走到前台去敲了敲桌子,“打扰一下……”我问,前台手在键盘上打着字,只抬了下眼皮看了我一眼。“客人,你有事吗?”“请问有万能卡吗?我要打扫房间,需要能开所有房间门的房卡。”我心里祈祷着,求求了。“没有。客人们有自己的隐私,我们不可以提供给你他们的房卡。”“那203和205的房卡可以给我吗?毕竟他们已经……”我还在为自己争取着。前台拉开抽屉,丢了两张卡给我。我魂不守舍地上了二楼,脑子里盘算着此时只有李四、陆凌还有陈倩三个人,今天周三王娟已经死了,那么今天暂时安全,周五中午尊贵的客人会来,我得在之前打扫好所有房间,李四和陆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会帮我,而陈倩就不好说了。一整个下午陈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去敲了门,听到她的脚步声明明往门这里走来了,但安静了几秒,也许在猫眼中看到是我,可能已经猜到了我是想询问她的房卡能否给我这事,如我所料,她最终没有开门。一直到晚上吃饭,陈倩都没有出现,看样子是在躲我,陆凌趁我发呆时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我给你。”我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和他周旋,连谢谢都没力气说,李四也安慰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还是觉得我完了,我要死透了。晚上待在房间,想找纸和笔写遗书,又觉得写了之后谁会看呢,顶多李四看一眼吧,我和他萍水相逢,他还这么照顾我,如果能一起活着出去,真想好好认识他和他做个朋友。我越想越难过,眼角不自觉地就流下了泪,好烦啊,我才二十五岁,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啊。正当这时,走廊又传来了吵闹声,我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陈倩。我打开门,看到她和昨晚一样张牙舞爪已然是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她反跪在王娟门口,对着墙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咚咚咚’,额头瞬间渗出血来。我再顺着她磕头的方向一看,205号房间正对面的灯,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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