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性生活，HPV 就像是一柄悬在伴侣之间，考验着感情忠贞度的利刃。可能是因为与「性」相关，我们在网上总能看到各种各样关于 HPV 私德审判的帖子。有人说感染了 HPV，代表这个人私生活混乱；有人拿着自己或伴侣的检查结果召集网友赛博开会，想摸清对象有没有出轨；有人粗暴地把 HPV 感染和性病混为一谈；甚至还有人偏激地表示，好女孩才不会得这种病！网络上的这些言论，不断加深着大家对于 HPV 的偏见与误解，让感染 HPV 竟成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这不光增加了两性之间的猜忌与怀疑，对感染者本身更是沉重的心理负担。的确，HPV 病毒主要是通过性传播，但感染 HPV 绝对不等同于性生活不检点！今天，我们就来和大家好好科普下 5 个 HPV 相关的性知识。如果下次再遇到有人乱说，请直接把这篇文章甩给 Ta～一、HPV 感染 ≠ 私生活混乱单身、有稳定伴侣，也可能感染HPV 是 Human Papillomavirus 的缩写，它的中文全称是「人乳头瘤病毒」，是人类感染最常见的病毒种类之一。这是一个与人类共存了数千年的病毒家族，而且数量庞大，目前已被发现有两百多种型别。根据致癌性，可以被分为高危型 HPV 和低危型 HPV[1,2,3]。HPV 感染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有正常性行为的女性一生中感染 HPV 的概率达 80%[2]。2014 年，一项基于美国人群的模型研究估算：在 HPV 疫苗上市前，即使只有一个性伴侣，一生中感染 HPV 风险仍超 50%[4,a]。另一项 2014 年全球多国观察性研究表明[5,b]： 在开始性生活 2 年内，近一半的人发生了 HPV 感染。也就是说，即使只有一个稳定性伴侣，也很难完全避免 HPV 感染。就算没有伴侣，也可能会感染 HPV，例如可能会导致皮肤疣的低危型 HPV[6] 。性传播是 HPV 的主要传播途径，但并非唯一传播途径。HPV 还可以通过母婴传播及直接接触传播，如皮肤黏膜接触[1]。具体来说，生殖相关的主要通过性行为传播，皮肤疣则主要通过接触的方式（尤其是有轻微破损的皮肤黏膜）[6]。总而言之，HPV 感染很常见，传播途径和感染类型也有区别。不论你是单身，亦或有稳定性伴侣，都可能中招。仅凭 HPV 感染，就给人扣「私生活混乱」的帽子，既不对也不应该。二、HPV 感染不是「性病」大家不必过于焦虑从医学上说，HPV 感染属于性传播感染（STI），和性传播疾病（STD）有严格的区别[7]。所谓性传播感染，是指「可以」通过性接触传播，而不是「只能」通过性传播[7]。首先，感染 HPV 只是意味着我们体内出现了这种病毒，但大多数感染是无症状的，只有少数情况会发展成宫颈癌等疾病[1]。具体来看，尖锐湿疣是性病，主要由 HPV 6/11 型感染引起[3]；低危型 HPV 感染导致的皮肤疣、高危型 HPV 感染导致的宫颈癌则不属于性病[8]。其次，HPV 感染和性病的严重程度也不一样。HPV 感染大多为一过性的，人体免疫系统通常可以自行清除大部分病毒[1]，不用特别焦虑。而性病通常已经被诊断为明确的疾病，可以引起泌尿生殖器官病变，甚至可能会侵犯其他重要组织和器官[8]，需要及时进行医学干预。我国规定的性病主要包括梅毒、淋病、生殖道衣原体感染、尖锐湿疣、生殖器疱疹和艾滋病 6 种疾病[8]。总之，如果真的查出了 HPV 感染，先不用害怕，这并不代表患上了性病。要是已经出现症状，则可以根据表现及时去相应科室就诊。三、男性也可能感染 HPV且增加伴侣感染风险是的，你没有看错。虽然 HPV 感染经常和宫颈癌「绑定」，但 HPV 不仅会攻击女性，也会攻击男性。生活中很少听说男性会感染 HPV，是因为目前暂无针对男性的 HPV 常规筛查项目，且大多数男性 HPV 感染没有明显临床症状[9,10]。但事实上，男性感染 HPV 的情况并不少见。根据 2023 年一项发表在《柳叶刀全球健康》上的荟萃分析，全球约三分之一男性感染至少一种生殖器 HPV 类型[11,c]。而 2014 年的一项基于美国人群的模型研究估算[4,a]：HPV 疫苗上市前，在至少有 1 个异性伴侣的人中，女性一生中感染 HPV 的平均概率为 84.6%，男性为 91.3%。上文提到，HPV 大多可被免疫机制清除。但我们并不能掉以轻心，男性持续感染高危型 HPV，有可能会导致多种疾病，如肛门癌、生殖器疣等[1]，约 90% 的肛门癌和生殖器疣有可能归因于 HPV 感染[12,d,13]。另一方面，男性感染 HPV 后，通过性接触可能会增加伴侣 HPV 感染和再感染风险, 并可能增加伴侣患宫颈癌的风险[8]。一项基于中国人群的队列研究发现，一方持续感染 HPV，其伴侣间 HPV 传播风险增加 1.25 倍，高危型 HPV 传播风险增加 5.95 倍[14,e]。也就是说，为了自己和伴侣的健康，不论男女都要一起做好 HPV 的预防。四、安全套有用但不能完全阻断 HPV 感染那怎么预防呢？很多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安全套。的确，性生活中正确使用安全套，可以有效降低 HPV 及其他性病的传播风险。但很可惜，安全套无法提供避免感染 HPV 的完全保护[15]。这是因为 HPV 是一种可以经过黏膜和皮肤传播的病毒，可存在于未被安全套覆盖的生殖器皮肤区域，如外阴、阴囊、会阴或肛周皮肤。如果这些部位的皮肤有破损，还是可能会感染 HPV[1]。另外，从实际生活来看，能次次都做到全程防护的人，可能并不多。而一旦中途出现滑落、破裂等意外，病毒就可能会趁虚而入[1]。五、HPV 和 HIV 不是一回事千万别搞混HPV 和 HIV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具有本质上的不同。首先，HIV（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的中文全称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亦称艾滋病病毒。它攻击的是人类的整个免疫系统，一旦确认感染，需立即接受抗病毒治疗。且目前该病毒还没有完全被人类医学攻克，一旦患病，往往意味着治疗需持续终身[16]。HPV 则主要攻击局部位置，超过 80% 的感染可在 6～24 个月内被机体清除，只有少数女性 HPV 持续感染并发生宫颈癌前病变甚至宫颈癌。宫颈癌早期患者居多，预后较好，5 年生存率可达 80% 以上[1,17]。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HPV 感染和宫颈癌早期的症状都很隐蔽，甚至可能没有任何症状[18]，很多女性在初期阶段并未察觉任何不适，容易被忽视或误以为是其他小病症。如果不及时发现和治疗，导致发生肿瘤转移或复发，预后会急转直下，5 年生存率仅为 16.5%[17]。晚期宫颈癌可能出现血尿、血便、盆腔疼痛、骨痛等症状；并且随着肿瘤的扩散，往往会出现全身的疼痛[18]。那时往往只能采用手术、放疗和化疗等综合治疗方式，但治疗效果却未必理想[17]。好在和 HIV 不同的是，HPV 感染及相关疾病可以被有效预防，从而使宫颈癌成为有望被消除的公共卫生问题[1,2]。 2023 年中国《子宫颈癌综合防控指南（第2版）》提出了三级预防策略[2]：不过，与任何疫苗一样，HPV 疫苗无法确保其对所有接种者均产生保护作用，也不能取代预防 HPV 感染和性传播疾病的其他措施。最后，想再次提醒大家：HPV 感染很常见，不论单身还是有稳定性伴侣的男女都可能会中招。好在 HPV 感染可以被预防，相关疾病也可以得到有效防治。不必过于恐慌，更不要污名化！偏见与误解带来的伤害，或许更甚于 HPV 病毒本身。参考文献[1] 中华预防医学会疫苗与免疫分会.子宫颈癌等人乳头瘤病毒相关疾病免疫预防专家共识[J]. 中华预防医学杂志,2019,53(8):761-803.[2] 中华预防医学会妇女保健分会.子宫颈癌综合防控指南(第2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23[3] 中华医学会皮肤性病学分会,中国医师协会皮肤科医师分会,中国康复医学会皮肤性病委员会.中国尖锐湿疣临床诊疗指南(2021完整版)[J].中国皮肤性病学杂志,2021,35(04):359-374.DOI:10.13735/j.cjdv.1001-7089.202101183.[4] Chesson, Harrell W. et al. The Estimated Lifetime Probability of Acquiring Human Papillomavirus in the United States.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41(11)-p 660-664, Novembera研究设计：该研究建立了一个简单模型，因为没有研究跟踪整个生命周期来估计 HPV 感染的累积发生率，所以只能根据现有证据来估计终生获得 HPV 的概率。主要基于人群一生中性伴侣数量的分布以及每个性伴侣感染HPV的概率，来估算美国人在HPV疫苗上市前一生中感染HPV的概率。该研究对两个年龄段人群（首次性行为到44岁；45岁到70岁）感染HPV的概率进行了估算，第一年龄阶段感染HPV的概率是根据直到44岁的性伴侣数量以及性伴侣HPV感染情况进行研究，第二年龄阶段的HPV感染率是使用每年HPV感染概率的估计值进行计算。44岁之前没有异性伴侣的人被排除在研究之外。[5] Castellsagué X, et al. HPV PATRICIA Study Group. Risk of first cervical HPV infection and pre-cancerous lesions after onset of sexual activity: analysis of women in the control arm of the randomized, controlled PATRICIA trial. BMC Infect Dis. 2014 Oct 30;14:551.b研究设计：该分析从双盲、随机、多国（14 个国家）、为期4年的PATRICIA试验的对照组获得的数据，PATRICIA招募了 15-25 岁且终生性伴侣不超过 6 名的女性。其中对照组在研究期间或入组前 6 个月内开始性交，并且在试验前记录未检测到 HPV 感染他们第一次性交的日期，目的是调查第一次性活动与检测到第一次宫颈 HPV感染或第一次宫颈上皮内瘤变 (CIN) 发展之间的时间，以及相关因素。研究结果：与6个月持续感染相关的最常见致癌类型是HPV-16（发病率：2.74/100人年）、HPV-51 (2.70/100人年)、HPV-52 (1.66/100人年)、HPV-66 (1.14/100人年) 和 HPV-18 (1.09/100人年)。[6] 徐亚楠,马翠玲.HPV相关皮肤病及临床常见问题解答[J].中国医学文摘(皮肤科学),2017,34(01):96-101+9.[7] 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About Sexually Transmitted Infections (STIs).https://www.cdc.gov/sti/about/index.html[8] 崔勇,高兴华,陈翔等. 皮肤性病学 第10版[M]. 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24.07.[9] Zou K, et al.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human papillomavirus in men benefits both men and women,”Frontiers in Cellular and Infection Microbiology. 2022 Nov 24;12:1077651.[10] https://www.who.int/news/item/01-09-2023-one-in-three-men-worldwide-are-infected-with-genital-human-papillomavirus[11] L. Bruni, G. Albero, J. Rowley, et al., “Global and Regional Estimates of Genital Human Papillomavirus Prevalence Among Men: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Lancet Global Health 11 (2023): e1345–e1362, https://doi.org/10.1016/s2214-109x(23)00305-4.c.研究设计：该研究为一项全球系统性综述和荟萃分析，从 Embase、OvidEmbase、OvidMEDLINE 和 GlobalIndexMedicus 中检索在 1995 年 1 月 1 日至 2022 年 6 月 1 日发表的在≥15 岁没有 HPV 相关病理报告或已知 HPV 感染危险因素的男性中进行的基于人群的调查或 HPV 流行率研究，以评估一般男性人群中生殖器 HPV 感染率。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荟萃分析估计任何 HPV、高危型(HR)-HPV 和各个 HPV 分型的全球和地区年龄特异性感染率，并按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地理分类进行分组。研究结果：从数据库中共检索到 5685 篇文献，其中来自 35 个国家的 65 项研究（涉及 44769 名男性）被纳入分析。结果显示，全球任意 HPV 型别的感染率为 31%(95%CI27–35)，高危型 HPV 感染率为 21%(95%CI，18–24)，15-19 岁人群的 HPV 感染率较高，任意 HPV 型别的感染率为 28%(95%CI，24-32)。[12] 元玫雯, 等. 2016年中国归因于人乳头瘤病毒感染的肿瘤发病与死亡分析[J].中华流行病学杂志. 2022, 43(5): 702-708.d. 研究设计：该研究为一项中国HPV流行病学研究，旨在分析2016 年我国归因于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的肿瘤发病和死亡情况。结合肿瘤发病率、死亡率、全国人口数及人群归因分值（PAF）计算2016年全国不同地区、不同年龄及男性和女性人群归因于HPV感染的肿瘤发病数和死亡数。研究结果：2016年全国有124,772例（6.32/10万）肿瘤新发病例归因于HPV感染，其中宫颈癌和肛门癌的归因分值为100%和88%。[13] https://www.cdc.gov/std/treatment-guidelines/anogenital-warts.htm[14] Liu M, et al. “Transmission of genital human papillomavirus infection in couples: a population-based cohort study in rural China,” Scientific Reports. 2015 ;5:10986.e.研究设计：一项2007-2009年在中国河南省安阳市农村开展的基于人群的食管癌队列研究（AECCS）。根据整群抽样的方法，选取安阳市农村的 9个村作为目标村。本研究采用了一个子队列，其中包括 9个目标村庄中的 3个。主要研究目的为评估夫妻人群中 HPV阳性一致率、传播率及相关风险因素。研究对象为 25-65岁中国农村夫妻，样本量 874对，研究时长 2009年~2013年。此项研究中评估的 HPV传播因素包括研究对象的平均年龄、平均性伴侣数、每周性生活频次，以及教育水平、工作类型、HPV持续感染情况。研究结果：夫妇间HPV任一型别、致癌型别、非致癌型别感染的一致性分别为15.52%、16.18%、10.41%。对于致癌型别，男性向女性传播的风险显著高于女性向男性传播的风险。对于非致癌型，男性向女性传播的风险显著低于女性向男性传播。年轻夫妇、HPV持续感染、性伴侣数量较多、性交频率较高与夫妻间HPV相互传播呈正相关。[15] CDC Fact Sheet_Genital HPV Infection. https://dpbh.nv.gov/uploadedFiles/dpbh.nv.gov/content/Programs/STD/dta/Publications/HPV.pdf access on[2025-1-23].[16] 沈银忠.中国艾滋病诊疗指南（2024版）[J].中国病毒病杂志,2025,15(01):4-32.DOI:10.16505/j.2095-0136.2025.0001.[17] 高庆蕾,马丁.转移性妇科恶性肿瘤的治疗策略及思考[J].中华转移性肿瘤杂志.2020, 3(4).[18]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宫颈癌诊疗指南(2022版）若您想了解更多有关疾病知识的信息，请咨询医疗卫生专业人士。本内容由默沙东中国提供支持，未经授权禁止转发。07-2027-CN-HPV-03230策划制作策划：黛黛 | 监制：Feidi封面图来源：站酷海洛最近微信改版了，有读者说找不到我们的文章大家记得把丁香医生设为星标🌟哦～ 文章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