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us数十亿美元卖身,中国AI应用的关键词只有一个|深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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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鑫雨 编辑|苏建勋 杨轩 把AI产品搞出海:i人e起来,e人骚起来 12月底的新加坡,30℃的空气里仍是潮热的味道。位于新加坡Funan商场旁的一家WeWork里,经常能遇到讲着中文的华人面孔。这里的工作环境和国内没什么不同,负一层能吃到不到5新币(不到30元)的吉野家和麻辣烫,4楼就有纯K。 AI明星公司Manus就在这里。这家由中国人创办的AI公司,迎来了历史性的一刻。 北京时间2025年12月30日,Manus的公司“蝴蝶效应”,被彭博社等媒体曝出,以超过20亿美元的价格,被Meta收购。收购完成后,蝴蝶效应将继续保持独立运作,创始人肖弘出任Meta副总裁。 据《智能涌现》了解,肖弘将直接汇报给Meta COO Javier Olivan,在Meta内部主要负责部分商业化产品;在保留原有业务的同时,“蝴蝶效应”团队将负责为Meta内部开发Agent工具。 这笔收购的意义,不仅在于极短的时间周期、庞大的资金规模,还在于证明了中国AI应用,在全球舞台上拥有和巨头议价的可能——成立不到一年,Manus就获得了Meta历史上第三高的收购报价。 BAI资本合伙人汪天凡在即刻上直言:“大概率近期所有港股上市之后的投资人回报都不如这一笔现金收购。” 中国AI应用出海,至此有了一个辉煌的注脚。 这一年来,可以说,中国AI应用的关键词只有一个:出海。 深圳的一个秋天,300多个AI创业者挤在一间会议室,AI Coding公司“Trickle”的创始人徐明站在讲台上,分享怎么做出海增长。他的方法简单又直接: 1、海淘一本大佬的书,比如A16Z创始人Marc Andreessen的新作; 2、拍一张自己看书的照片上传X,配文“我创业做的产品Trickle,受到这本书的启发”; 3、@Andreessen本人。 接下来就是等待。帖子发布没一会儿,Andreessen就给他点了赞。随后,不少“吃瓜用户”涌入了Trickle网站。 △徐明近期用Trickle复刻了Andrej Karpathy(前特斯拉AI总监、OpenAI创始成员)的AI工具,在X上得到了AK本人的点赞。图源:受访者供图 “产品在海外冷启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蹭海外大佬的流量,想办法和他套近乎。”徐明告诉观众,“这些事我干过好多次,大佬100%给你转发,100%给你点赞,流量就来了。” 当天,深圳罕见被三个台风接连席卷。但直到傍晚六点多沙龙结束,几乎无人提前退场。 “比我上学时都认真。”一名当天的参与者这样形容。 在这场由出海社区Linkloud组织的线下沙龙,一群AI应用的创业者,来学习如何出海,如何寻找PMF(产品市场适配度)。 2024年下半年,是AI应用创业者们集体受到感召的时间点。Claude 3.5 Sonnet、Gemini 2.0等一众推理、Agentic能力跃升的模型发布,让行业看到了AI从“玩具”真正变成生产力的可能。 在一次访谈中,Lovart创始人陈冕提到,Claude等模型能力的提升,让AI可以串联所有的工具和工作,并执行出来。 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基于Claude、Gemini等模型,陈冕做出了AI设计Agent Lovart,而这些高性能模型,也成为被“套壳”的对象,用到了Manus、Genspark、Youware等如今的AI明星应用上。 为了吃上全球最先进模型的技术红利、快速寻求商业化机会,扬帆前往欧美、日本等高付费能力、收并购生态成熟的市场,又成为AI应用创业者的共识。 Linkloud曾对参与者做过几组问卷调查:2025年初,对海外市场并不了解的参与者还有30%。等到9月的这次沙龙,比例已经降低到了5%,超过1/5的参与者,甚至在海外已经有了一定的收入。 当大量创业者站上AI全球化的潮头,竞争便会不可避免地加剧。 在平均每天都有大约1.3万家(数据源:美国人口普查局)企业申请成立的美国,曝光资源争夺之激烈可想而知。 如今是一家华人AI企业海外市场负责人的Eric,在美国待了近20年。一名从国内转去旧金山媒体的记者告诉他,在美国每天接到的pitch book(项目建议书),是国内的十倍有余。 想打入美国舆论场,中国企业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参加一场湾区的科技展会之前,Eric“打了不少德扑和高尔夫”,花了几年的时间,和主办方交朋友。 “说白了,在美国做PR,你需要去‘舔’,去花时间了解美国本土媒体需要怎样的大新闻。”他总结。 出海竞争的焦虑,转化成了学习的动力。 △Linkloud深圳场活动现场。图源:Linkloud官方 在Linkloud深圳场沙龙的300多名参与者中,不乏估值上亿美元的明星团队。比如,在日本年入千万美金的AI会议转录产品Notta,前月之暗面产品负责人王冠创立的AI视频创作公司ONE2X。 活动结束前,Linkloud联合创始人钱觐开对全场AI创业者振臂一呼:“做AI产品已经到了一个i人必须e起来,e人必须‘骚起来’的阶段。” 台下笑声、掌声雷动。 三明治、DeepSeek、在硅谷到处加微信的华人CEO 今年,一个强共识已经在AI应用创业圈中形成:AI应用的未来是全球化;全球化的第一站,是硅谷。 在国内抱团学习后,中国创业者没有太多练兵的时间。他们要立刻坐上前往旧金山的飞机,加入最激烈的AI战场。 在硅谷近8年的Ying,是Manus Fellow(Manus的社区项目)和Lovart等AI项目的海外增长顾问。今年6月,在AGI House(硅谷7位AI创始人租下的别墅)举办的一场Hackathon上,Lovart创始人陈冕,主动邀请Ying出任增长顾问,“他需要一个熟悉硅谷生态、理解当地市场和用户的人”。 很快,Ying帮Lovart在硅谷策划了一场Launch Party。 中国AI应用想要吸引硅谷的目光,必须要有“Silicon Vibe”,一种追求品牌和个性的氛围。Ying特地将Lovart Launch Party的场地,选在了旧金山的一家设计工作室,参会者可以在天台上自由交流。 连餐食也是有讲究的。Ying选择了几口大小的三明治,不拉低活动格调,又方便食用。 △Lovart Launch Party。图源:受访者供图 在这一场Launch Party上,Ying认识了AI浏览器Fellou AI的创始人谢扬,后者在这场活动上,也结识了Lovart的创始人陈冕。 “来硅谷,得逼自己多认识一些人。”“i人”谢扬告诉Ying。 2025年以来,Ying强烈感受到,中国AI应用创业者在硅谷的存在感变强了。 在大大小小的硅谷科技活动上,Ying见到过Manus的联合创始人张涛、从清华辍学的00后创业者陈春宇、AI多模态公司AVAR的创始人胡雅婷。 硅谷对中国AI应用的脸色,也在2025年,有着180度转弯。 直到2025年之前,中国AI应用在硅谷,还是不入流的存在。“Copycat”,Eric听过不少硅谷科技圈从业者直白地称呼中国的AI产品,“也很好理解,当时中国的AI产品照搬的就两个:ChatGPT和Character.ai”。 直到DeepSeek和Manus的出现。 创新了模型训练架构的DeepSeek V3和R1,发布至今都没有掉出过模型API平台OpenReuter的调用量前10,还因其极低的训练成本,一度让英伟达的股价下跌17%。 至于Manus,Meta数十亿美金的收购价,是其在美国资本市场拥有姓名的最好证明。 半年来,Eric在硅谷见了不下百名美国投资人,十有八九都会主动提及DeepSeek和Manus。 后来,他感觉DeepSeek成了中国人在硅谷名利场上吸引目光的硬通货。在一个酒局上,他看到一名中国创业者对着一圈白人自我介绍:“我公司在北京,离DeepSeek办公室就3英里远。” 越来越多全球化的成功案例,在今年为中国AI应用打开了局面。 在美国著名风投机构A16Z每一季度评选的产品榜单上,2025年8月,移动端Top50的中国AI应用有22款——但一年半之前,同样榜单上的中国AI应用数量不到10个。 △A16Z“The Top 50 Gen AI Mobile Apps”2025年8月榜单,标红为华人团队开发的AI应用。图源:A16Z 太平洋两岸,中国AI应用创业者和全球市场正在双向奔赴。一名中国AI创业者告诉我们:“三年前被问出不出海,是个选择题。现在没人再问这个问题。” 全球游戏,中国卷法 想要在硅谷识别出从中国远赴而来的AI创业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那些每天在各个展会、Party、闭门会、Hackathon上辗转的亚洲面孔。 Base在美国近10年的出海中介Neil,曾经一周连续在三场活动上见到同一个做AI教育的中国创业者。他随身带着一台iPad,用于随时给投资人展示BP。“太卷了,美国本地没那么卷的。”Neil评价。 2025年7月,在旧金山举办的科技大会VentureBeat Transform上,Eric见到了忙着发传单的景鲲(前百度集团副总裁、小度科技CEO,AI Agent公司MainFunc创始人兼CEO),以及数名旗下产品GenSpark的成员。 这张白底黑字印着“$36 Million ARR in 45 Days, 8 Products in 10 Weeks”的A4纸,铺满了一整场全是投资人和媒体的闭门会。 这种略带侵略性、炫耀感的营销方式,被Eric评价为和注重chill(松弛)的“Silicon Vibe”背道而驰。美国创业者私下爱聊的,往往不是商业,而是最近在健身房练了什么项目,或者某位圈内大佬的八卦。 他眼中的中国创业者,有绝对的好学生心态:“来了就必须认识点什么人、学到点什么方法论。” 但Eric也理解这一种紧绷。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市场,中国玩家想要同桌竞技,必须比欧美玩家卷得更狠,或者花功夫找到自己独特的生态位。 今年这一轮AI创业潮中,不少中国玩家都看得很清楚:不要在欧美玩家擅长的垂直领域硬碰硬。无法深入产业链,那就卷通用场景,卷产品体验。 在美国,想要和本土玩家在B端同台竞技,无异于以卵击石。三年前,出海AI应用创业者刘宁替一家AI企业在美国开拓B端业务时,就认清了一个现实:中国人很难打入美国产业链——这不仅关乎资源,也关乎地域、文化造成的信任差距。 当时,刘宁带着10多人的销售、工程团队,登门拜访客户,“大厅都走不进去”。就算多次强调数据本地化部署,美国客户依然更愿意相信本土企业。最初一年里,刘宁几乎每天都在吃闭门羹。 但在ToB基因薄弱的另一面,中国产品化的深厚家底,成了征战全球的利器。 “过去20年,中国在移动互联网积累了大量的产品经理的能力,同时我们对技术又跟得很快。”在一场大会上,明势资本的创投合伙人黄明明提到,“这恰恰是中国创业者在全球无可比拟的优势和能力。” 其中一个为人乐道的例子,是文生图公司Fotor的发家史。2022年底,Fotor抓住文生图风口的同时,比Midjourney(当时只能在Discord上体验)更快上线了PC端工具。 人有我优的回报是可观的:几个月内,Fotor的用户规模翻了7倍,并实现了规模化盈利。 另一个典型的案例,则是用工程化能力,将“套壳”玩到极致的Manus。 2025年3月6日,哈希增长的联合创始人庞舜心试用完刚发布的Manus后,立刻推���给了在X上拥有56万粉丝的美国科技KOL Rowan Cheuang,后者又在X上给出了极高的评价:“I think China's second DeepSeek moment is here.” 随后,这条博文引爆了美国科技圈,一周内获得了近300万的转发量。 Manus “Less structure, more intelligence”的产品设计理念,也被不少中国AI应用创业者奉为圭臬。后来,Lovart创始人陈冕坦言,“让我们激进地去准备、觉得方向确定的时刻,还是在Manus火了之后”。 这也正是这一代中国AI应用公司的出海路径:沿着“Manus们”全球化的成功路径,快速形成自己的方法论。这些被验证的方法论,又在中国创业者聚集的各个线上群聊、线下沙龙被慷慨分享。 这种强劲的社群文化,Eric在硅谷创业者身上鲜少看到,“他们获得资源相对太容易了”。但中国AI创业者不同。面对天然具有资源优势的欧美玩家,大家需要“用集体经验形成的优势,做全球化的竞争”。 Linkloud的深圳场沙龙上,出现了几名香港AI创业者的身影。其中一名告诉我们,其他地方找不到内地这样丰富的创业者社区,“聚在一起都是自己人,大家会帮忙介绍资源、解决问题”。 类似的场景出现在了一个300多人的AI创业者交流群中。一名创业者提到自己产品的Stripe账号被封了,群友们立刻开始“摇人”。不到两分钟,Stripe的一名华人员工被拉进了群。 出海一年:狂飙的营收,失速的ARR 2025年以来,你很难不被中国AI应用的财富增长故事吸引注意力。 近乎夸张的金钱流速并不少见。据支付平台Stripe的统计,全球最顶尖的100家AI公司,实现500万美金的年化收入,平均只需要24个月,速度是顶尖SaaS公司的1.54倍。 其中最受瞩目的中国AI应用,有9个月实现1亿美金ARR的Manus,还有用9天把营收做到1000万美金的GenSpark——后来,他们实现3600万美金ARR,仅用了45天。 △最顶尖的100家AI公司和SaaS公司,实现500万美元年营收所用时间的中位数,图源:Stripe 加入AI应用创业团队后,Ying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加速了。身边的AI应用创业公司,在2、3个月内实现1000万美金ARR的不在少数。据她观察,移动互联网时代,一家创业公司达到1000万美金的ARR,一般要3-5年。 “AI应用,尤其是工具类,对生产效率的提升是立竿见影的。一旦付费后获得明显的回报,用户很容易形成强依赖,商业化的飞轮很容易转起来。”一名AI投资人告诉我们。 但繁荣背后,其实掺杂着不少水分。 ARR,Annual Recurring Revenue,年度经常性收入,用于衡量一年当中公司稳定的、可依赖的收入部分。AI投资人Ariel解释,ARR之前更常用于衡量SaaS业务的健康程度,因为SaaS的商业模式十分清晰,业务形态也更成熟。 但ARR是否能照搬到快速变化的AI领域,需要打个大问号。Ariel见过不少因为市场、技术变化,在一个季度内就频繁改变产品形态的AI公司,显然,“业务每次变化产生的营收,不是经常性的”。 这一现象,很快成为创投圈广为流传的梗:大多数AI应用有revenue(营收),但不recurring(经常性)。 Ariel把如今AI应用的ARR,戏谑地称作“Vibe ARR(氛围感ARR)”。最近几次见创业者,她会直接告诉对方:“ARR这数,对外PR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别放在BP上。” 赚大钱的,是少数金字塔尖上的人。在美国近10年的出海中介Neil,见过不少败兴而归的中国AI创业者。其中不乏叫做“Manners”“GenSpeak”的山寨名牌,实则“只能当普通ChatBot用”。 但更多的人,不了解海外市场和创投生态,落地美国后不知从何入手,“交了来回机票钱的学费,啥都没得到”。 但AI应用行业,仍然无可救药地沉溺于ARR创造的营收神话。 极个别爆发性的营收数据,在社媒上吸引着流量,在一级市场吸引着金钱。很快,ARR被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尺,创业者们不得不面临“X个月,实现从0到1000万美金ARR”的叙事、融资压力。 The Information的一篇报道中,曾提到了不少计算ARR的离谱真实案例: 将某一天的收入,乘以365天;用补贴、打折等方式,短期内拉高订阅量;把待回款的合同金额,纳入经常性营收。还有投资人发现,一些ARR虚高的创业公司,收入往往集中在一两个大客户上。 “不这么做,你都融不到资。”一名AI应用创业者告诉我们。最近,他忙着给亲友们发产品年度会员的兑换码,拉高订阅量。之后,订阅量*年度会员费造就的“ARR”,会成为他的融资故事。 投资人也有自己的苦衷。Ariel所在的美元基金,最近两年“募资状况是近10年最差”。这让他们的投资策略变得无比现实:要投立马能商业化、一年内能规模化的。 每次见创始人前,Ariel都提醒自己,要耐心,“A轮之前更重要的是增长和留存”。但见到项目脱口而出的却是:“现在营收规模怎么样?” Ariel承认,心态失衡是创投圈普遍的问题。“但很无奈,我们要向上管理LP的预期。”她说。 摆正心态,成了创业者和投资人的必修课。 高盛最新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截至2025年8月,全球AI应用的ARR约为300亿美元。其中,中国AI应用的ARR,为15亿美元。 这意味着,如今市面上ARR达到1000万美金的中国AI应用,不会超过150个。现实是,Ariel估算,去水后的“1000万美金ARR俱乐部”成员,中国AI应用不会超过20个。 在Ying看来,愿意狠刷ARR的硅谷初创公司,都有种待价而沽的心态:For融资,或者For收购。但这一动机传导到国内创业者,就成了向上攀比的焦虑。“事实上,少数‘尖子生’的成绩,不能成为强加在普遍创业者身上的要求”。 最近几个月,Eric选择“拔掉网线”。 他喜欢在日落时分,暂时不看工作消息,漫步在斯坦福的校园里。这里没有ARR、MRR,没有For PR或者融资的巨大压力。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棕榈大道上——他们当中,或许正在诞生像OpenAI、World Labs这样的AI独角兽。 “学校能让你从商业世界中暂时抽离出来。”学生时代创业的纯粹,让Eric觉得自己能思考更本质的东西,“很多时候,指标会让产品偏离最初的方向。你要时刻提醒自己,最初创业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目标是为了满足哪些人的需求?” 抓住一张有时限的船票 2025年3月,科技圈很难不被Manus的发布视频吸引目光。在那一则视频中,戴着黑框眼镜、长相颇具亲和力的Peak(季逸超,Manus首席科学家),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介绍Manus的性能。 不少人将Peak的出镜,视作Manus发布视频走红的头号功臣。一家AI Coding公司的创始人曾对我们评价,顶着一张中国脸庞,说着接近母语水平的英语,这样的人在大洋两岸都具有“稀缺性”。 促成Peak加入Manus的伯乐,是股东真格基金的管理合伙人戴雨森。一名知情者告诉我们,在创始人肖弘、张涛的背景都不够国际化的情况下,真格知道Manus需要一个熟知美国创投生态的“引路人”。这个人就是4岁前往美国、高中独立开发出猛犸浏览器的Peak。 “当你有好的想法、做出好的产品,一定会有人来帮你做全球化。”在Ying看来,不少这一波露出锋芒的AI应用创业者,英语本身并不好,甚至今年才第一次出国——但没关系,投资人、FA、出海机构、本土的双语人才,都来帮他们递船票、搭舞台。 三年前,肖弘跟着Linkloud加速营,第一次去了美国。彼时聊起出海、全球化,肖弘更多的是学习和探索。高宁记得,肖弘主动找到自己,“他们想要学习海外SEO的知识,这些人才在国内是很稀缺的”。 如今,这帮深谙海外增长渠道、创投环境的人,主动走向了中国AI应用创业者。 在Linkloud深圳场上,来自Linkedin、谷歌的几名中企海外BD负责人,在Q&A环节做了一番业务宣讲。随后,数十名在场的创业者冲上去加了微信。 Linkedin一名负责企业海外增长的员工告诉我们,就在几年前,他们还不知道去哪儿触达中国的AI应用创业者,“只能一个个找投资人去问”。直到今年,中国AI应用创业者在X上、线下社区里,雨后春笋般涌现。 让中国AI应用创业者焦虑的,还有签证。为了能长期待在美国处理业务,每次入境后最多只能停留6个月的商务签证是远远不够的。 这让入美不限时长的EB1A人才签证,成了一项炙手可热的办理业务。2024年之前,Base在纽约的Neil,主营业务还是办理留学签证。之后,他的业务转向了帮中国AI出海创业者办理人才签证。开展新业务一年,他的签证中介项目,甚至有机构想投资。 两年前,质疑AI应用浪潮是否到来,是一种审慎的态度。如今再提这个问题,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但一个亟待回答的问题是:这场潮水会持续多久? 素来以前瞻性著称的创新工场联合CEO兼管理合伙人汪华,曾提前3年预测了移动互联网大潮的到来。 在这一波AI应用大潮中,他给出了一个并不余裕的创业红利期:一年之内——这是“模型红利增长的黄金期,是喝头一口汤的黄金期”;等一年之后,大家面临的会是同质化竞争。 在有限的时间窗口中,没有人想错过征战全球的机会。 “我们大胆地预测,未来全球的最顶尖的、最top使用的Agent里面,虽然最后这家公司可能headquarter到硅谷、新加坡、伦敦,但是它originally有2/3一定来自于中国的创业者。”在外滩大会上,明势资本合伙人黄明明下了一个乐观的判断。 10月27日,Linkloud组织创业者,去了湾区调研和访学。高宁在微信朋友圈写下:“今年湾区第二站,首破200人。”但在两年前,参与者规模还只有50人。 他还记得2023年的美国加速营。由于对海外市场感到不确定,不少AI创业者还对访学存有犹疑。“今年不会了。市场就是在那边。” Neil也切身感到水温的变化。今年8月,迫于美国财政部的审查压力,Manus撤出了中国,将总部迁设在了新加坡。这条消息足以让中国AI创业者对美国望而却步,也让Neil为业绩焦虑了三天。 即便局势依然紧张,但面对中国AI创业者带来的巨大利益,没有人愿意拱手让人。 根据彭博社报道,今年6月,Emergence Capital的GP Santi Subotovsky,出席了在北京朝阳区的一场AI投资沙龙。几乎同一时间,Thrive Capital也以考察AI业务为由,组团前往中国。 Neil的业务不减反增。对全球性机会的渴求,足以跨过政策的阻碍。Manus被Meta收购后,Manus早期投资人、真格基金合伙人刘元,在公众号写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经过时间的磨砺与积累,终将有机会在国际舞台上成就最不凡的事业。属于中国这一代年轻创业者的时代,已经到来。” 拿到人才签证,是中国AI创业者们常驻美国的第一步。Neil面向中国AI应用创业者的人才签证承办业务,已经排到了来年开春。 一名做AI招聘应用的创业者,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有四五十名中国AI创业者的群聊。群聊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各自的AI产品,在北美权威产品榜单Product Hunt上取得不错的名次。一旦登上热榜,就能给产品带来大量的曝光。 每日,群友们都在给对方的产品点赞冲榜,或者分享自己的冲榜经验。比如,注册填写姓名时,不要用中文拼音,否则容易审核不过。 后来,上述创业者的产品冲到了Product Hunt日榜第一。他在群里发了个500元的红包,但没有一人领取。一名创业者回复:“出海不易,不要客气。” (文中Eric、Neil、Ariel、刘宁为化名) 欢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