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豆瓣9.0,不愧是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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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看理想的栏目“奇妙人生物语”,每一期邀请一位朋友分享自己不那么按部就班的生活,呈现世界上的自由生命、全新的人生可能,以及那些拥抱、联结和爱。本期是女性创作者篇,我们站在一起,奇妙人生开始了。🍑"近几年,“韩女文学”在大陆掀起热潮,《82年生的金智英》作者赵南柱、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韩江、极为擅长捕捉都市人心绪的作家金爱烂……她们风格各异,书写侧重不同,共同推进着女性书写的疆域。今天文章的主角,是她们中的一员,韩国作家崔恩荣,在她身上发生的,是一个有关希望、坚持和爱的故事。2023年夏天,崔恩荣的长篇小说《明亮的夜晚》在大陆出版,那一年的年末,这本书迎来了第四次加印,并在不久后成为豆瓣年度外国文学榜单第一名。两年后的现在,它的豆瓣评分保持在9.0,阅读人数还在不断上升。前一段时间,我们约访了崔恩荣,从如何创作开始,聊祖母和母亲,聊普通人身上的“少数性”,聊她眼中的女性主义。起《明亮的夜晚》的书名时,崔恩荣想,尽管生活艰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只能活在黑暗当中,如果身边有一个你爱着的人,那么爱就会温柔如月光。月光会拥抱你。希望这篇文章也能像月光一样洒落在你身旁。01.一个“无法回到从前的人”崔恩荣早就想写下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生活的女性的故事。《明亮的夜晚》里,四代女性的生命日常与时代背景交织,一代又一代母亲与女儿的爱和分离,她们有的在流离失所的日子里一无所有,只能咬牙抵抗命运;有的拥有了选择的权利却深陷传统家庭泥淖;有的拼命向远处走,再向远处走,终于过上了自在的日子。《明亮的夜晚》崔恩荣著磨铁·大鱼读品这部小说,让我们从女性的视角重看历史,历史不止由国族构成,不止包含流血和牺牲,还有被忽视的、默默扛起具体生活的女性。对于崔恩荣来说,创作这本书的过程极为不易,写作的两年也是她人生中难熬的时光。《明亮的夜晚》后记里,崔恩荣写下这样的句子,“那段日子里,我有一半的时间没能写作,剩下的时间则都在写《明亮的夜晚》。那个时期的我好像不是人,而是像个被打一下就会倾泻而出的水袋”。写完《明亮的夜晚》,崔恩荣感到“重新获得自己的身体,接纳自己的内心,成为一个人”。如果回过头来看,会发现,写作像是崔恩荣难以触碰的梦,放弃是一个被时时刻刻摆在面前的选项,然而,是“成为作家崔恩荣”的想法支撑她活着。《在森崎书店的日子》1984年,崔恩荣出生于韩国京畿道光明市。中学时期,她过得并不快乐,因为个子矮,总是坐在教室的前排,在那里,她做了很多白日梦,也目睹了校园霸凌的发生。更多时候,她像是隐形的,只是通过网络论坛与几个性格相似的朋友交流,等待着成为成年人。 十六岁,崔恩荣第一次尝试写短篇小说。她说,与其说是想表达某个主题,不如说单纯地渴望用笔在纸上讲述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的,一个虚构的故事。写作让她喘了口气,那些难以消化的痛苦,似乎也找到了排解的空间。在高丽大学读书期间,崔恩荣加入了一份女性主义杂志,正是在制作这份杂志的过程中,崔恩荣对世界和人的看法被彻底改变,她开始学着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她的视野变得前所未有的宽阔。后来的采访里,崔恩荣说,“如果我没有那样做(参与杂志),我现在就会成为不同的职业选手。我对此几乎 100%确定”。知道了就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她变成了一个“无法回到从前的人”。但现实生活始终搓磨着崔恩荣。她很费劲地写硕士论文,所投稿的故事多次参赛失败,年纪却在不断增长。直到某一天,她在一家二手书店偶然读到一本书,是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和她的弟子大卫·凯斯勒共同创作的《用心去活》(Life Lessons)。作者在书中写,人们临终前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应该赚更多的钱,或者在社会上取得更大的成就,而是没有去做自己梦想着的事情。于是,崔恩荣下定决心要写一本小说。“如果我不想死后后悔,就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在森崎书店的日子》命运没有辜负她。三十岁那年,崔恩荣凭借中篇小说《祥子的微笑》 出道,获得“作家世界”新人奖。之后的日子里,崔恩荣在《对我无害之人》里写被越战和世越号事件影响着的普通人,在《即使不努力》里写年轻人的孤独、无力和不安。在学者张怡微看来,崔恩荣是“韩国‘80后’作家中,兼具历史意识又对‘关系’极度敏感且能有意识摆脱社科标签,走出纯文学之路”的那一位。而这些对崔恩荣来说,或许无关乎使命,她只是写自己眼中的世界,以及她所希望世界呈现出的样子。书写平凡人的故事,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平凡普通的人,社会总是忽视弱者,她想要看到一个“弱者能更安全、更自在地做自己的世界”;书写女性之间的联结,是因为韩国长期流传着“女人最大的敌人是女人”这种说法,但韩国还有句俗语叫“就算是仇人需要卫生巾也会借给她”,她认为后者才体现了女性之间互助的真谛,“我们本就是相连的,总会忍不住想要帮助彼此”。如今,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崔恩荣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和猫一起生活,规律写作,记录不被看见的人,留下能够被传递的爱。这是她的奇妙人生,也是她想带给我们的故事。以下,是我们与崔恩荣的对话。02.我们各自承受着不同的痛苦看理想:你有看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吗?这部剧讲述了祖母、母亲、女儿三代女性的故事,观看它的过程中,很容易感受到跟你的作品《明亮的夜晚》相通的温情。崔恩荣:我还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我不太能看悲伤的影视作品,我似乎还是很难接受“悲伤”这种情绪。看书的话倒还能看,但看影像时会直面人物的表情等细节,所以感觉更困难。恐怕以后我也没法看这部剧了。看理想:你曾在采访中说,自己有一个心愿是书写那些长久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女性,这样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从产生念头到动笔写作,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崔恩荣:我萌生这个想法大概是在2016年出版第一本书的时候。当时参加了一个播客节目,被问及“想写什么样的文章”,我回答说想写关于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生活的女性的故事。正式开始写《明亮的夜晚》是在2019年11月,但最初的灵感其实更早,是早2017年4月左右,当时写过一段“三川抛下生病的母亲前往开城”的场景。那时本想写短篇小说,但写完这段后发现故事框架可能远超预期,所以暂时搁置了。直到2019年,我才重新拾起这个构思继续创作。《朴夏京旅行记》看理想:《明亮的夜晚》是视角很特别的一本小说,很少有小说将目光和主线完全放在四代女性身上,这部小说里,她们有共享的生命经验,但也各自背负着所处时代环境的苦痛。是怎么想到要写下这样一个属于四代女性的故事的?崔恩荣:最初我并没有打算写四代人的故事。小说最初构思只是一个叙述者讲述自己母亲的故事。后来我开始思考“这个叙述者是在对谁倾诉?”,最终想到她是在对自己的外孙女讲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诞生了“智妍”这个人物,于是便发展成了四代人的故事。看理想:你在《明亮的夜晚》的后记里写,这本书让你想起自己的祖母,她曾经告诉你要走远一点,这同样是书中新雨大婶告诉喜子的话。你的祖母是你写下这个故事的关键吗?崔恩荣:我从小由祖母带大,因此深受她的影响。祖母喜欢旅行,常常带着我到处走。她总是为没能去更多地方而感到遗憾,在我小学六年级时还送了我一个地球仪,叮嘱我一定要去看看世界上的许多国家。我想,祖母这样的愿望也深深影响了我。就像小说里祖母美玉这个角色一样,我的祖母也是位性格爽朗的人,她的这种特质也反映在了美玉的角色塑造上。看理想:每一代女性有不同的命运,她们被上一代女性托举着向前,但下一代的生活并不一定会更好,从曾祖母、祖母、母亲到女儿,她们每个人都有生活的苦痛。你如何看待女性命运的更迭?崔恩荣:我们各自承受着不同的痛苦,但祖母经历的人生苦难,是我无法比拟的。母亲那一代也一样。由于时代强加给女性的“义务”和社会期待与当今截然不同,我认为这和我们这代人的困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相信,如果我出生在祖母或母亲的时代,可能连自己受的苦都说不出来,应该会更痛苦。《苦尽柑来遇见你》看理想:对你来说,母女关系是女性故事中更为核心的部分吗?崔恩荣:我觉得是那样。因为母女关系并不简单,而且很复杂,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适合描述女性复杂内心世界的主题。母女关系是很难只用单一感情来表达的多种感情的集合体,我觉得它绝非仅限于两人之间,它会贯穿一个女性的一生。我喜欢的作家卡罗琳·纳普说过这样的话:“我见过最悲伤的女性,往往都与母亲关系紧张。”这句话道出了一个深刻的真相。03.受苦的人,也是独特的人看理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起初想写下怎样的故事?崔恩荣: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尝试写短篇小说。与其说是想表达某个主题,不如说单纯地渴望用笔在纸上讲述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的,一个虚构的故事。虽然说不清具体缘由,但就是有那种冲动。看理想:《对我无害之人》和《即使不努力》里,你将目光对准普通人,大家在社会中艰难生活,是被传统社会规则排挤的人。“普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它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吗?崔恩荣:因为我是个平凡普通的人,所以我书写平凡人的故事。在我看来,每个普通人身上都带着某种“少数性”,总有些特质会让人在社会中感到疏离。那可能是性别、残障与否、年龄、外貌、健康状况等等。除了极少数例外,我们大多都是平凡的。而所谓的“普通”,在我看来就是“受苦的人”。我们都是承受痛苦的人。我始终关注着平凡人的苦痛。我们并不特别,但绝对独特。看理想:你曾说“我想为那些因自身存在而遭受蔑视和憎恨的人发声”,这些人也常常出现在你的作品当中。对你来说,这样的表达为什么重要?崔恩荣:我一直认为韩国社会对少数群体太过残酷。少数群体既不被看见,发声也无人倾听。我希望能为这些声音贡献一份力量,因为我渴望看到一个弱者能更安全、更自在地做自己的世界。《下一个素熙》看理想:你曾说,写完《明亮的夜晚》之前的两年,是你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写作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崔恩荣:在那个时期,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它让我没有深陷于个人的痛苦之中,而是通过书写释放情绪,在专注中逐渐远离苦痛。看理想:如今,最艰难的那段时光过去了吗?崔恩荣:是的。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让我感到痛苦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虽然还能想起来,但不再给我的生活带来直接的痛苦。我再一次深切体会到时间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时间真是宽容的镇痛剂。04.“就算是仇人需要卫生巾也会借给她”看理想:在中文世界里,有一个词汇是“韩女文学”,用来表达对韩国女性以及她们作品的敬意,因为她们总是能够写出女性生命里的血泪和沟壑,你的作品也被看作是“韩女文学”中的经典,对此你的感受是怎样的?崔恩荣:中国读者开始关注韩国女作家的作品,这让我非常感激。能够发现我们之间相通的情感,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虽然我们地理上很近,但心灵上却疏远已久。通过文学来互相理解和发现彼此,这真是最美好的事情了。看理想:在你的作品中,尤其是《明亮的夜晚》不仅能够看到女性那些难以言说的苦痛,同样有女性情谊和互助,曾祖母、祖母、母亲、女儿,每一代女性都有自己的女性朋友。你如何看待女性之间的联结?崔恩荣:女性往往拥有更高的情感理解力,能够相互理解和共鸣。她们愿意分享情感与烦恼,互相帮助。韩国长期流传着“女人最大的敌人是女人”这种说法,但我始终想反抗这种陈腐观念。如果真有女性对立的情况,那绝不是因为女性本身有问题,而是父权制度造成的。韩国还有句俗语叫“就算是仇人需要卫生巾也会借给她”,我认为这才体现了女性之间互助的真谛。我们本就是相连的,总会忍不住想要帮助彼此。《好东西》看理想:写出女性的故事,对你来说是一种必须吗?它可以被看作某种使命吗?崔恩荣: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使命,只是单纯地写我想写的东西而已。我不喜欢用头脑去刻意构思作品主题,也不愿意给写作强加意义。那样的话,无论是生活还是文字,都会变得不自然且沉重。我只想专注于每个当下吸引我的、想写的东西,遵循本能去写作。至于今后会写出怎样的文字,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看理想:很多女性读了你的书之后,改变了原本的生活态度和对女性的看法,你如何看待由自己的作品对读者产生的影响?崔恩荣:我认为我们都是在相互影响中生活的,文学也承担着这样的作用。如果说我的作品能给读者带来积极的影响,那我想象不出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了。虽然是人读书,但书也在“读”人。我希望我的书能成为一本读懂读者内心的书。 参考资料:[커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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