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现场，来源：主办方供图）2024年凛冽的光伏“寒冬”，一直延续至今。亏损成常态，“反内卷”成为行业年度高频词。行业现状照进正在举行的2025第八届中国国际光伏与储能产业大会，来自政府部门、行业协会、产业界、学界的嘉宾代表齐聚成都，纵论行业新变局、新趋势、新技术，更多共识亦正在形成：虽然光伏行业仍处深度调整期，但在全球能源变革和“双碳”的宏大叙事下，未来前景广阔且确定性强；光储协同、体系出海、技术突破等多方案“破内卷”，产业链携手穿越周期。11月18日的大会现场，组委会还联合30余家高校科研院所、50余家光储龙头企业、100余家全球行业媒体正式发布《“破除内卷式竞争 筑牢全球能源安全基石”的成都宣言》，倡议各方凝聚合力、共担责任，携手推动中国光储行业走出“内卷式”竞争的困境。新变局下的确定性前景过去二十多年，中国光伏从原材料、技术、市场“三头在外”到多项“全球第一”，在政策机制和市场驱动下，逐步形成了全产业链优势。尤其是“十四五”时期，装机规模屡创新高。截至2025年9月底，全国光伏发电装机容量达到11.25亿千瓦，同比增长45.7%，相较2020年末的2.5亿千瓦，增幅达3.5倍。但强周期性的光伏行业，发展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阶段性供需错配带来的“内卷式”竞争导致行业大面积持续亏损，叠加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给我国光伏产业链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半年度末，全球光伏组件产能超1000GW，而需求仅300-400GW。多晶硅价格从2023年高点30万元/吨，跌至今年年中的5万元/吨以下，组件价格较2023年下跌52%。中国光伏协会名誉理事长王勃华就在会上直指，“从今年1-9月光伏行业的整体情况来看，行业出现大变局，光伏制造环节的整个发展已经从过去的一路高歌猛进，在向全面调整转变。”数据显示，制造端，2025年1-9月，光伏各环节产量增速全面下降：多晶硅产量约97.4万吨，同比下降32.8%；硅片产量约490GW，同比下降12.5%；电池片产量约495GW，同比增长8.8%；组件产量约443GW，同比增长12.2%。（来源：王勃华演讲中披露的行业数据）应用端的发展也在放缓，1-9月光伏新增装机240.27GW，同比增长49.3%；但呈现前高后低的变化特点，1-5月高速增长，6-9月同比大幅下降。在王勃华看来，数据的变化对于当前产能过剩的光伏产业而言，是一种积极的信号。供应链价格方面，整体处于止跌状态，但受重要节点影响，全年波动较大。（来源：王勃华演讲中披露的行业数据）“光伏电力已成为国际能源署认证的‘历史上成本最低的电力形式’，未来光伏发电成本还有望继续下降。”如“世界太阳能之父”、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教授马丁·格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言，业内普遍认为，在全球能源结构转型的大背景下，以太阳能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去替代火电是大势所趋，这将给光伏产业带来更多发展空间。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更是直言，“人工智能的未来空间当然也很大，但其中还有相当多的不确定性；而能源变革已经是现实发生中的刚性需求，是客观正在进行中的变革。光伏行业主要环节的参与者、龙头企业或将迎来5倍甚至10倍的增长。”王勃华也表示，从宏观的发展环境方面来看，国家大力发展新能源的坚定决心不变，甚至还有所加强。其提到，在9月24日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大会上，中国提出“到2035年，中国非化石能源消费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重达到30%以上，风电和太阳能发电总装机容量达到2020年的6倍以上、力争达到36亿千瓦”等目标，这就意味着每年全国新增光伏风电装机不会少于200GW。“破内卷”以穿越周期远景是确定的，但眼下，全行业的关键都在“破内卷”以穿越周期。“从硅料到组件，市场总量就那么大，如果一直低价竞争，会把产业毁了。”美科股份董事长王禄宝就在会上呼吁，要把光伏行业主体相关的价格体系抬上去，一定要理智。实际上，面对持续的行业困境，去年以来，从政府、协会到企业都在积极推进光伏反内卷。比如，7月3日，工信部召开第十五次制造业企业座谈会，明确提出“依法依规、综合治理光伏行业低价无序竞争，引导企业提升产品品质，推动落后产能有序退出”。8月19日，工信部、中央社会工作部等六部门又联合召开光伏产业座谈会，会议明确指出，光伏产业各方须深刻认识规范竞争秩序对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意义，共同推动行业从规模扩张转向质量提升、从价格战走向技术和服务竞争。而硅料收储作为光伏行业从上游环节解决供需失衡的调节手段，持续为业内外关注，甚至一条消息就能在二级市场引起震荡。刘汉元谈到，目前全球95%的多晶硅产能在中国，中国前五大多晶硅企业的全球市占率接近80%，掌握光伏产业链核心原材料的话语权。其建议，行业“反内卷”可以借鉴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对油价的调控机制。只要调动发挥好硅料环节的“水龙头”作用，在价格低迷时适当采取紧平衡，带动后端的硅片、电池、组件产品同样取得新的平衡，有效修复各环节产品市场价格到成本线以上。当价格恢复到合理位置以后，供给开始偏紧张时，适当提高硅料环节的开工水平，可扩大供应，有效平抑市场价格波动，可带动明年全行业实现健康运行良性发展。同时配套相关的宏观调控措施，整个中国光伏行业将保持高质量发展10年、20年或许更长时间。更多的人则将破局之道指向光储结合。当前，风电、光伏装机规模已十分可观，但其波动性、间歇性对电网安全稳定运行构成挑战，光储结合成为刚需。马丁·格林就指出，“成本已不再是制约光伏普及的关键因素，电网消纳能力是当前光伏产业发展的主要瓶颈。现有电网设计未充分考虑分布式小型发电机的广泛接入，需要重新思考电网设计方案。”实际上，就在今年10月，中国国际科技促进会风光火储分会已正式揭牌成立，意在打破传统能源与新能源、发电与储能之间的壁垒，形成协同发展的产业生态。该分会会长王力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光储技术与多元场景的深度融合，必将催生诸如“光储充（换）检”一体化智慧能源站、“零碳”或“低碳”工业园区/绿色工厂、“风光氢储”耦合系统、虚拟电厂与分布式资源聚合等丰富的新产业模式和市场机遇，建议企业和从业者把握趋势，将自身产品与服务融入更大的能源生态系统。（展会现场，来源：主办方供图）正泰新能源董事长陆川也结合自身企业的实践谈到，储能能解决很多光伏消纳问题。“一方面要做综合解决方案，比如光伏加储能、光风储一体化，融合电力曲线，更好地平衡供需；另一方面，很多项目在原有基础上加储，或者开发新项目后再补装光伏。”好消息是，王勃华给出的数据显示，我国光伏行业自律的效果有所显现，内卷外化的趋势有所遏制，反映到企业经营上，整体亏损收窄、业绩改善。今年前三季度，光伏主产业链环节31家企业营业收入同比下降16.9%，其中，第三季度同比下降11.7%、环比下降约5%；前三季度净利润亏损达310.39亿元，Q3亏损收窄至64.22亿元，环比Q2，亏损减少56.18亿元，收窄约46.7%。毛利率方面，在营收下降背景下，主产业链环节毛利率持续改善，反映出企业响应“不低于成本销售”要求，逐渐抛弃低价、低盈利订单，2025年前三季度毛利率为3.64%，其中Q3为5.61%。产能上，主产业链环节新建产能得到有效控制，各企业合计在建工程在2024Q1达到峰值后逐渐回落，2025年以来基本保持平稳。出海新战事“内卷”之下，海外成为新战场，但在地缘政治、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等影响下，光储出海也面临碳关税、贸易壁垒、区域市场差异、海外盈利难等诸多挑战。数据显示，2025年1-9月，我国光伏产品出口总额220.5亿美元，同比下降14.9%，但降幅较上年同期有所收窄。出口量上，硅片出口52GW，同比增加4.2%；电池片77GW ，同比增加90.1%；组件198GW，同比增加5.9%。“受政策预期驱动，光伏硅片、电池片和组件出口量在多个市场广泛回暖。”王勃华指出，从应用前景及新场景的拓展角度来看，全球电力的需求依然比较旺盛，其举例，电动汽车、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高端精密制造等新兴产业高度依赖稳定、低价的电力供应；应对极端气候对绿色电力形成刚需，全球政治局势复杂化进一步提升能源自主化需求。此外，新兴市场电力需求正在快速上涨。印度、东南亚、中东等新兴发展中国家发展工业形成稳定、低价的电力刚需，小型光储系统助力非洲等广大无电地区低成本接入电力。面对海外市场的增量和风险，英发睿能董事长张发玉谈到，海外市场收益大，但这两年变化特别快，比如欧洲价格高、需求少、标准高；非洲及其他新兴市场需求量大，但对价格敏感、性价比要求高，赚钱难；美国政策一直在变，很难跟上。所以，企业要边适应、边调整自己。“受海外大宗产品价格波动和长距离投资影响，稳定回报难，但也多了一些机会——光伏上下游成本下降，给企业相互赋能带来了机会。”张发玉直言，希望像通威这样的大企业到海外建立头部品牌、组建工厂，然后让做玻璃、电池、边框等的专业化头部企业和中小企业能迅速跟上，快速投资、快速回收成本。马丁·格林则建议，中国企业未来可通过在全球不同地区设立合资企业或子公司的模式，既满足当地对本土制造的需求，也能让这些国家获得具有竞争力的技术。技术融合发展当然，中国光伏能领跑全球的核心是技术，面向未来，技术仍是发力的重点。王力军就提到，“规模领先”是我国光储产业取得的巨大成就，奠定了我们在全球的产业地位和市场影响力。但“规模领先”并不完全等同于“技术领先”和“产业链强健”。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核心技术自主可控”是“规模领先”能够持续、健康、有价值的基础和保障，是产业国际竞争力的核心所在。观察君注意到，此次大会上，围绕技术路线的讨论很多，在展馆内展出的新技术、新产品和新场景亦琳琅满目。（展会现场，来源：主办方供图）当前，光伏产业正经历从P型电池向N型电池的技术迭代，其中，TOPCon（隧穿氧化层钝化接触）、BC（背接触）、HJT（异质结）三大技术路线成为主流。“单纯某一种技术路线独霸市场的局面正在改变，未来的技术一定是把这三类技术融合发展。”上海交通大学太阳能研究所所长沈文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强调，在技术路线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质量和可靠性才是光伏行业长久发展的基石。效率提高一点点当然是必要的，但是可靠性更重要，因为毕竟这个产品要用三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光伏行业必须坚持效率提升、减金属化应用和可靠性加强这三条发展路径，三者缺一不可。事实上，沿着这三条路径，产业链上的企业都持续在技术上发力，并不断推出新品。11月19日，琏升科技就在大会上正式推出天王星Pro和金星Pro两款异质结(HJT)多分片组件，其量产功率及平均转换效率刷新行业量产记录。（琏升科技发布新品现场，来源：主办方供图）谈到未来的技术路线，沈文忠表示，行业中一直说的发展钙钛矿，但单结的钙钛矿是无法跟晶硅的竞争力相比的，所以钙钛矿一定是走晶硅赋能的路，做叠层电池。不过，解决钙钛矿的稳定性仍有漫长的路要走。其认为，真正的量产可能需要7、8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马丁·格林的观点类似，晶硅的稳定性比较强，但钙钛矿不太稳定，两者的配置不算太完美，“在稳定性方面，我们还需要做大量的研究工作。我认为，我们可能会在未来五年解决钙钛矿稳定性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永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其也谈到，在TOPCon之后，TBC、HJT、HTBC这个组合将会是引领下一个时代的高科技。（文｜公司观察，作者｜苏启桃，编辑｜曹晟源）更多精彩内容，关注钛媒体微信号（ID：taimeiti），或者下载钛媒体App